临市国际机场的抵达口，林墨推着行李箱走出通道时，晨光正刺破云层。从加拿大引渡李为民的任务刚落地，手机就收到了陈野的紧急消息：“张建军、刘振国审讯突破，供出更高层级涉案人员——当年主管工业的副市长高明远。”
这个名字让林墨心头一震。高明远在九十年代末官至市委副书记，退休后定居北京，是临市政坛的“老资格”。若他真的参与其中，意味着三十年前的改制贪腐，早已不是赵天成单一操作，而是形成了覆盖市、局、厂三级的腐败链条。
赶回警局时，审讯室的监控画面正实时传输到分析室。屏幕上，张建军面色灰败，声音颤抖：“高明远是幕后主导。当年赵天成想接手工厂，先找的就是他，两人约定事成后五五分成。资产评估、空壳公司收购、打压维权工人，每一步都有高明远的指示。”
刘振国补充道：“那1000万海外赃款，有300万直接转到了高明远儿子的海外账户。我还帮他们伪造过财务报表，把这笔钱做成‘招商引资奖励’，高明远亲自签的字。”
林墨立刻调取高明远的任职档案和相关财务记录。档案显示，1994年红星化工厂改制期间，高明远确实主管工业系统；而一份1995年的“招商引资奖励”文件中，果然有他的亲笔签名，奖励对象正是赵天成侄子的空壳公司，金额恰好300万。
“线索看似闭环，但有个核心疑点。”林墨指着文件上的日期，“奖励发放时间是1995年3月，而海外设备转卖的报关单是1994年10月，时间差了五个月。若这300万是赃款分成，为何要等五个月才‘洗白’？”
陈野递上刚整理的证人证言：“王秀兰回忆，1994年11月，高明远曾亲自到工厂‘视察’，当时赵天成特意把食堂改成临时会议室，两人密谈了一下午。老杨也说，那段时间有一批‘特殊物资’从工厂运出，不是之前的机床，而是几箱密封的文件。”
“文件？”林墨突然想起张志强日记里的一句话：“‘高副市长来后，赵天成烧毁了一批旧账，灰烬里有外汇券’。”结合海外赃款和时间差，她瞬间理清逻辑：“这300万不是设备转卖的分成，而是另一笔赃款！高明远和赵天成很可能在改制前就已经勾结，通过虚报‘引进外资’项目套取国家补贴，那几箱文件就是假的外资合作协议和财务凭证。”
为验证推测，林墨再次找到王秀兰。提及1994年11月的“视察”，王秀兰突然想起细节：“那天我给会议室送茶水，听到他们提到‘外资方’‘补贴款’‘外汇核销’。后来我打扫卫生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外汇兑换凭证，上面的金额是5万美元。”
与此同时，技术部门对保险柜里的旧账本进行了修复，在一本1993年的辅助账本里，发现了一笔标注“待核销外资”的账目，金额恰好对应5万美元，后面跟着一个模糊的签名，经比对正是高明远的笔迹。
“真相越来越清晰了！”林墨在白板上画出完整的腐败链条：“1993年，高明远与赵天成勾结，虚报‘引进外资5万美元’项目，套取国家招商引资补贴300万；1994年，借工厂改制之机，赵天成虚低资产估值、转移核心设备转卖海外，再通过空壳公司洗白赃款，与高明远、李为民等人分赃；期间老周发现疑点维权，被他们联手栽赃打压。”
但仍有一个关键缺口：当年的外资补贴申请材料和核销文件，至今没有找到。“这些文件是证明高明远虚报项目的直接证据，赵天成当年烧毁的只是副本，原件应该在市发改委或财政局的档案里。”林墨说道。
然而，当他们前往市档案馆调取1993年的招商引资档案时，却被告知“该年度部分档案因库房漏水受潮，已销毁处理”。负责档案管理的老员工私下透露：“三年前高明远的秘书曾来查阅过这批档案，之后不久就发生了‘漏水事故’。”
“是故意销毁证据！”陈野愤怒地说道，“高明远肯定早就料到会东窗事发，提前做了准备。”
林墨却异常冷静：“他能销毁档案，却销毁不了人证。当年负责审核外资项目的财政局科员、办理外汇核销的银行职员，这些人很可能还在世。只要找到他们，就能还原虚报项目的真相。”
经过多方查找，他们终于联系上当年的财政局科员老陈。如今已是退休老人的老陈，在看到300万补贴的文件后，叹了口气：“当年这个项目疑点重重，外资证明文件模糊不清，资金到账后很快就转走了。我提出质疑，却被高明远批评‘不懂招商引资大局’，最后只能签字通过。”
老陈还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当年办理外汇核销的是市工商银行的小李，他手里应该有资金到账和转出的原始记录。”
林墨和陈野立刻前往工商银行，幸运的是，银行的原始凭证保存完整。在1993年的外汇账户记录里，他们找到了5万美元的到账凭证，而资金到账后的第二天，就被全额转到了赵天成侄子的私人账户，再通过多次转账，最终以“招商引资奖励”的名义，洗白成300万补贴款。
“证据链完整了！”林墨看着手中的凭证，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从王秀兰透露的改制内幕，到张志强日记里的碎片化记录，再到证人证言、财务凭证、银行记录，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高明远、赵天成等人的腐败联盟。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将高明远绳之以法。然而，高明远退休多年，根基深厚，且居住在北京，直接抓捕难度极大。
“我们必须先将所有证据提交给上级纪检部门，请求对高明远立案调查。”林墨说道，“同时，申请限制他出境，防止他潜逃。”
就在这时，李主任打来电话：“林墨，北京方面传来消息，高明远近期准备出国旅游，机票已经订好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不能让他跑了！”
林墨和陈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迫感。一场针对更高层级腐败分子的抓捕行动，即将展开。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高明远已经收到了风声，正准备用最后的手段销毁证据，与他们殊死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