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市的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林墨早早起床，反复检查了录音设备和笔记本，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与李建国的会面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她必须谨慎对待，争取让这位前财务会计放下顾虑，说出当年的真相。
按照约定时间，林墨提前十分钟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茶馆。茶馆环境清幽，隔断之间用竹帘隔开，私密性很好。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绿茶，目光不时望向门口，等待李建国的到来。
约定时间刚过，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推门而入，正是李建国。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林墨后，快步走了过来，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姑娘，我只说十分钟，而且我所说的内容不能作为证据，也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李大爷，您放心，我会尊重您的意愿。”林墨给李建国倒了一杯茶，语气诚恳，“我只是想了解当年工厂改制的真实情况，尤其是职工安置费的发放和资产转移的事情。”
李建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飘向窗外，似乎在回忆遥远的往事。“当年的事情，说来话长。”他叹了口气，“1994年工厂改制，赵天成当了厂长后，就开始搞小动作。他先是虚报工厂亏损，压低资产估值，然后通过各种手段将工厂的优质资产转移到自己名下。”
“职工安置费呢？”林墨追问道，“很多老职工反映，当年的安置费没有全额发放，是不是被赵天成私吞了？”
李建国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变得警惕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会计，只管做账，具体的资金流向我不清楚。”他显然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李大爷，您当年是财务科会计，所有的资金往来都要经过您的手，您不可能不知道。”林墨说道，“陈广明大爷失踪前，一直在调查安置费的事情，他怀疑安置费被赵天成私吞了，还找到了一些线索。现在他失踪了，我们必须查明真相，为他和所有老职工讨回公道。”
李建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挣扎。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当年参与的人很多，现在还有不少人在位子上。我要是说了，不仅我自己会有危险，我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李大爷，现在赵天成已经死了，他的犯罪网络也被我们摧毁了，那些作恶的人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林墨说道，“您不用担心会受到报复，我们会保护您和您的家人。而且，当年的很多老职工都还在世，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真相，等待应有的补偿。”
就在这时，李建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接通电话，语气恭敬地说道：“王总，您找我有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建国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李建国立刻站起身，对林墨说道：“姑娘，我有急事，必须先走了。当年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说，你也别再调查了，对你没好处。”说完，他匆匆离开了茶馆，甚至没来得及结账。
林墨看着李建国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那个打电话的“王总”是谁？为什么李建国听到这个名字会如此紧张？难道是当年参与贪腐的人，现在还在威胁他？
她立刻结了账，跟了出去。李建国上了一辆出租车，林墨也赶紧打了一辆车，跟在后面。出租车穿过市区，最终停在了一栋高档写字楼前。李建国下车后，快步走进了写字楼。林墨让司机在附近停车，自己则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馆里观察。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李建国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脸色更加阴沉，眉头紧锁。他没有打车，而是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看起来心事重重。林墨继续跟踪，发现他走进了一家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后，就回了小区。
林墨回到酒店，心里充满了疑问。那个“王总”到底是谁？与当年的工厂改制有什么关系？李建国为什么会和他见面？她决定调查一下这家写字楼里的公司，尤其是姓王的高管。
通过查询写字楼的入驻企业名单，林墨发现里面有一家名为“江城鼎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企业，董事长名叫王海涛。林墨立刻上网搜索这家公司，发现它正是当年参与光明里拆迁的地产公司之一，而且与赵天成的天成地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海涛！”林墨心里一动，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翻阅之前的调查资料，发现王海涛正是当年红星机床厂的副厂长，也是赵天成的得力干将，在工厂改制后，辞职创办了鼎盛房地产。
“原来如此！”林墨恍然大悟，“王海涛就是当年参与贪腐的核心人员之一，现在他还在威胁李建国，让他不要说出真相。”
这个发现让林墨更加坚定了调查的决心。她知道，李建国的心里一定藏着很多秘密，只是受到了王海涛的威胁，不敢说出来。她必须想办法让李建国放下顾虑，同时也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第二天，林墨再次来到李建国居住的小区，想试着再次接触他。但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对不起，女士，李建国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不允许你进入小区。”保安说道。
林墨只好转身离开，心里有些失落。但她没有放弃，而是决定前往江城，再次尝试接触王秀兰和张卫国。她相信，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回到江城后，林墨首先来到王秀兰的小区。她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在小区里徘徊，希望能遇到王秀兰。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的时候，她看到王秀兰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
“王阿姨，您好！”林墨连忙上前打招呼。
王秀兰看到她，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想要躲开。
“王阿姨，我知道您有顾虑，但我真的是想为老职工们讨回公道。”林墨跟在后面，语气诚恳，“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了，那些作恶的人不应该逍遥法外，老职工们的权益也应该得到保障。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说几句话。”
王秀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墨，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姑娘，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当年的事情太可怕了。赵天成他们心狠手辣，谁要是敢反对他们，就没有好下场。我丈夫当年就是因为反对改制，被他们诬陷，最后郁郁而终。我不想再惹祸上身，也不想让我的孩子们受到牵连。”
“王阿姨，我理解您的痛苦和恐惧。”林墨说道，“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赵天成已经死了，他的犯罪网络也被摧毁了，王海涛等人也即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您的丈夫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而且，您的证词不仅能为老职工们讨回公道，也能让那些作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告慰您丈夫的在天之灵。”
王秀兰沉默了片刻，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丈夫当年就是太正直了，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我真的害怕，害怕说出真相后，我的孩子们会受到伤害。”
“王阿姨，您放心，我们会保护您和您的家人。”林墨说道，“我们已经加强了对相关证人的安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希望您能勇敢地站出来，为您的丈夫，也为所有被坑害的老职工，讨回一个公道。”
王秀兰擦了擦眼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她看着林墨，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林墨的心里一喜：“谢谢您，王阿姨！我们一定会保证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王秀兰点了点头，带着林墨来到了她家楼下的小花园。坐在长椅上，王秀兰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向林墨讲述了工厂改制时的种种黑幕，以及她丈夫遭受的不公待遇。林墨认真地听着，不时记录着，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感动。
虽然王秀兰知道的情况有限，但她的证词依然为调查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林墨知道，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揭开当年的真相。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再次找到张卫国，让他也放下顾虑，说出当年的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