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得林墨喘不过气。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抢救室门口“手术中”的灯熄灭后，医生摇着头走出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愤怒。如果她能早点找到张卫国，如果她能一直守在李建国身边，如果报社能给予她足够的支持，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周凯带着警员在病房和抢救室仔细勘查，试图找到更多线索，但监控被破坏，输液管里的药物残留也需要时间化验，短期内很难找到直接指向赵天成的证据。“林墨，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周凯走到她身边，语气沉重，“我们会全力审讯那个黑衣人，一定能从他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
林墨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周警官，李大爷是因为我才死的。如果不是我找他作证，他就不会被赵天成盯上。”
“这不是你的错。”周凯叹了口气，“赵天成心狠手辣，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放过任何知道真相的人。李建国老人是为了正义而死，他的牺牲不会白费。”
林墨没有说话，她站起身，慢慢走出了医院。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报社，她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再也回不去了；光明里，只剩下一片残破的废墟和沉默的围墙。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直到手机响起，才回过神来。是王秀兰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焦急：“林记者，我听说李建国兄弟出事了，你还好吗？”
“王阿姨，我没事。”林墨的声音带着哽咽，“是我对不起李大爷，是我害了他。”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王秀兰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赵天成那个恶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站出来说真话的人。我们不能因为李建国兄弟的死就放弃，否则他就白死了。我已经联系了更多的老工友，他们都愿意支持你，只要你需要，我们随时都能站出来。”
王秀兰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林墨心中的黑暗。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那么多勇敢的人在支持着她。她不能倒下，不能让李建国的牺牲白费，不能让赵天成逍遥法外。
“王阿姨，谢谢你。”林墨的声音坚定了一些，“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查明真相，为李大爷和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
挂了电话，林墨打车前往光明里。她想再去陈广明家看看，说不定还有被忽略的线索。再次走进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林墨的心情格外沉重。这里曾经是陈广明老人的家，现在却成了一个充满谜团的地方。
她仔细搜查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她注意到墙上的一幅画有些不对劲。画框是老式的，上面落满了灰尘，画的内容是一幅山水画。林墨之前没有注意到这幅画，或许是因为它太普通了。
她走过去，轻轻摘下画框，发现画框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不大，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铁盒，和她在老仓库找到的那个铁盒很像。
林墨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打开铁盒，里面放着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纸条上是陈广明的字迹：“银行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
银行保险柜？林墨心里一喜。陈广明竟然在银行租了保险柜，里面一定放着更重要的证据。她赶紧把纸条和钥匙收好，然后离开了陈广明家。
她不知道陈广明的生日，只能试着回忆。之前采访时，陈广明曾提到过自己是建国那年出生的，具体日期却没有说。林墨想起了那张三十年前的合影，照片的拍摄日期是1994年7月15日，或许陈广明的生日和这个日期有关？
她立刻打车前往附近的几家银行，询问是否有陈广明租用的保险柜。但银行工作人员表示，客户的信息需要保密，不能随意透露。林墨没有办法，只能给周凯打电话，让他帮忙查询。
周凯很快回复，说陈广明在市工商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租用时间是1994年8月，也就是工厂改制后不久。“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银行，你现在可以过去提取里面的东西。”
林墨心里一喜，立刻打车前往市工商银行。银行工作人员核对了她的身份信息和钥匙后，带着她来到了保险柜存放区。林墨输入了1994年7月15日这个日期，保险柜竟然打开了！
保险柜里放着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林墨打开文件袋，里面有当年红星机床厂的财务报表、银行转账记录、职工安置方案的原件，还有一份赵天成和张志强、王德福、刘勇签订的贪腐协议！
这些资料，比她之前找到的账本和日记更加重要，是证明赵天成贪腐的铁证！林墨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她赶紧把这些资料收好，然后离开了银行。
有了这些证据，就算没有李建国的证词，就算警方暂时无法重启陈广明失踪案的调查，她也能通过媒体，把赵天成的罪行公之于众。
然而，就在她走出银行大门时，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是拆迁队的人，他们正站在银行门口，眼神阴鸷地盯着她。林墨心里一沉，赵天成的人竟然跟踪她到了银行！
她赶紧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里。但拆迁队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陌生男人的手下。“林记者，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一个黑衣人说道，语气凶狠。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林墨强装镇定，下意识地把文件袋紧紧抱在怀里。
“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黑衣人说道，就要上前抢夺。
林墨知道不能硬拼，她转身就跑。银行门口人来人往，她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拆迁队的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还大喊着：“抓小偷！抓小偷！”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林墨心里一凉，只能拼命往前跑。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公交站台，站台上有很多人在等车，心里一喜，朝着公交站台跑去。
就在她快要跑到公交站台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朝着她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是赵天成的人，他们竟然敢在大街上开车撞人！
林墨下意识地躲闪，轿车擦着她的肩膀冲了过去，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林墨摔倒在地，文件袋掉在了地上。拆迁队的人趁机冲了上来，想要抢夺文件袋。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辆警车突然冲了过来，停在林墨身边。周凯带着警员从车上跳下来，大喊道：“不许动！放下武器！”
拆迁队的人见状，想要逃跑，却被警员们迅速制服。周凯走到林墨身边，扶起她：“林墨，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好你及时赶到。”林墨喘着气说道，捡起地上的文件袋，心里充满了感激。
“我收到线人举报，说赵天成的人要在银行门口对你下手，就立刻赶来了。”周凯说道，“这些资料是？”
“是陈广明老人藏在银行保险柜里的证据，里面有赵天成贪腐的铁证！”林墨说道，把文件袋递给周凯。
周凯打开文件袋，看着里面的资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就可以正式立案调查赵天成的贪腐案了。就算陈广明失踪案暂时无法重启，我们也能先把赵天成绳之以法。”
林墨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这场正义之战，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利。第二天，周凯给她打来电话，语气沉重地说：“林墨，不好了。我们拿着这些证据去申请逮捕赵天成，却被检察院驳回了。”
“为什么？”林墨的心里一沉。
“检察院说，这些证据虽然能证明赵天成当年存在贪腐行为，但已经过了追诉时效。”周凯说道，“而且，赵天成的律师提出，这些证据的来源不合法，不能作为立案的依据。”
林墨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追诉时效？证据来源不合法？赵天成竟然用法律的漏洞，来逃避制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我们还在想办法。”周凯说道，“我们可以尝试寻找更多的证据，证明赵天成的贪腐行为一直在持续，或者找到他其他的犯罪证据。而且，我们还在调查陈广明的失踪案和李建国的死亡案，只要能把这两起案件和赵天成联系起来，就能绕过追诉时效的问题。”
林墨的心里充满了无力感。她已经找到了这么多证据，却还是无法扳倒赵天成。赵天成的势力太大了，法律的漏洞，也成了他逃避制裁的保护伞。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林墨记者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位在档案馆帮助过她的老馆员。
“我是，请问您是？”林墨问道。
“我是张卫国。”老馆员的声音顿了顿，“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也知道你遇到了困难。我现在在城郊的一个农场里，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当年的事情，或者想找到能扳倒赵天成的证据，可以来这里找我。”
林墨的心里一喜，张卫国竟然主动联系她了！“张大爷，您真的是张卫国？您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调查。”张卫国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记者，也知道你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付出了很多。李建国的死，让我深受触动。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我要为当年的事情，为李建国，为所有被坑害的职工，做一点补偿。”
“您知道赵天成的其他犯罪证据？”林墨追问道。
“我知道。”张卫国说道，“当年，我不仅参与了账目造假，还知道赵天成杀了王技术员和刘勇。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现在，我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希望能帮你扳倒赵天成。”
林墨的心跳开始加速。杀了王技术员和刘勇？这是多么重要的线索！如果张卫国能证明这一点，赵天成就难逃法律的制裁！
“张大爷，您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您。”林墨急切地问道。
“我在城郊的向阳农场。”张卫国说道，“你一个人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警察。赵天成的人无处不在，我怕会有危险。”
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为了查明真相，为了给李建国和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她必须去。
挂了电话，林墨立刻打车前往城郊的向阳农场。她不知道，这场会面，将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危险和转机。而赵天成，已经得知了张卫国联系林墨的消息，正站在农场的监控室里，阴鸷地看着林墨的车驶向农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一场新的生死较量，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