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中的校门气派十足，红墙白瓦映着秋日的阳光，学生们穿着整齐的校服穿梭其间，朝气蓬勃的气息与光明里的萧瑟形成鲜明对比。林墨站在门卫室门口，说明来意后，被工作人员告知需要联系学校档案室才能查询往届学生信息。
“张磊这个名字太常见了，近十年毕业的学生里就有五个叫张磊的，没有具体年份和班级，我们没法确认。”档案室的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歉意，“而且学生的私人信息不能随意透露，除非有相关部门的证明。”
林墨拿出记者证试图沟通，却被老师礼貌地拒绝：“林记者，不是我不帮你，这是学校的规定，也是为了保护学生隐私。没有正规手续，我真的不能给你提供任何信息。”
走出档案室，林墨有些沮丧。张磊是找到张卫国的唯一线索，可现在线索刚冒头就断了。她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没有学校的配合，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报社同事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今天下午有部门例会，刘峰特意强调让她务必参加。林墨皱了皱眉，她知道这次例会肯定是为了光明里的事情，刘峰是想当面给她施压。
犹豫再三，林墨还是决定回报社。她不能一直回避，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而且她也想趁这个机会，拿回自己之前整理的关于光明里拆迁和红星机床厂的资料，那些都是她调查的心血。
下午的部门例会上，气氛格外压抑。刘峰坐在主位上，脸色严肃，目光时不时扫向林墨，带着一丝警告。会议开始后，刘峰先是总结了近期的工作，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光明里的选题。
“关于光明里的报道，我再次强调一下，从今天起，停止一切相关调查。”刘峰的声音掷地有声，“天成地产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不能因为个别记者的个人行为，影响报社的整体利益。林墨，你之前提交的关于光明里的采访提纲和部分稿件，已经被驳回了，后续不要再做任何相关内容。”
林墨抬起头，迎上刘峰的目光：“刘编，我找到的证据足以证明赵天成存在贪腐和暴力拆迁的行为，陈广明老人的失踪也疑点重重，我们作为媒体，有责任把真相公之于众。”
“证据？什么证据？”刘峰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警方已经结案，说陈广明是自愿离家，你所谓的证据，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而且你私下调查的行为，已经给报社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天成地产那边已经明确表示，如果我们再报道相关负面，他们就会立刻撤资，并追究我们的法律责任。”
“可是……”
“没有可是！”刘峰打断她，“林墨，我知道你有正义感，但做记者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给你安排了新的任务，明天和我一起去采访天成地产的新项目奠基仪式，这是一个正面报道，对你的职业发展也有好处。”
林墨愣住了，她没想到刘峰竟然会让她去采访赵天成的新项目。这无疑是让她向赵天成低头，向权力妥协。“刘编，我不能去。”林墨坚定地说道，“我不能为一个涉嫌贪腐和暴力拆迁的人做正面报道，这违背了我的职业操守。”
“林墨，你别不识抬举！”刘峰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不是你能选择的，这是报社的安排。如果你不服从，就别怪我按规定处理你。”
“处理我也不会去。”林墨站起身，“刘编，我会继续调查光明里的事情，直到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果报社不能支持我，我会考虑辞职。”
说完，林墨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愕然的同事和怒气冲冲的刘峰。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辞职后，她将失去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甚至可能面临赵天成更疯狂的报复。但她不后悔，她不能放弃自己的初心和职业操守。
离开报社后，林墨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市图书馆。她想查一下江城近十年的企业注册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张卫国或者张磊的相关线索。张卫国当年开了一家小五金店，说不定会有工商注册记录。
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里很安静，林墨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江城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输入“张卫国”“五金店”等关键词进行搜索。结果显示，江城确实有一家名为“卫国五金店”的企业，注册时间是2000年，法定代表人正是张卫国。但这家店在2015年就已经注销了，注册地址是江城市郊的一个小镇。
林墨心里一喜，虽然店铺已经注销，但注册地址说不定能找到张卫国的下落。她立刻记下地址，然后离开了图书馆，打车前往那个小镇。
小镇距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出租车驶离市区后，道路变得狭窄，两旁是成片的农田和低矮的房屋。到达小镇后，林墨按照注册地址找到了那家五金店。店铺已经换了主人，现在是一家杂货店。
林墨走进杂货店，向老板打听张卫国的下落。老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摇了摇头说：“张卫国啊，他五年前就搬走了。听说他儿子在城里工作，把他接走了。具体搬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
“那您知道他儿子张磊的联系方式吗？”林墨追问道。
老板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的通讯录，翻了翻，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张卫国当年留下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打通。”
林墨接过电话号码，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立刻拨打了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了。
“喂，请问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张磊先生吗？”林墨问道。
“我是，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张磊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我是《江城晚报》的记者林墨，想跟你了解一下你父亲张卫国先生的情况。”林墨说道，“我正在调查三十年前红星机床厂的改制贪腐案，你父亲当年是工厂的车间主任，可能知道一些相关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张磊冰冷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林墨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失望和疑惑。张卫国真的去世了吗？还是张磊在故意隐瞒什么？
她不甘心，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却发现已经被拉黑了。林墨站在杂货店门口，看着小镇陌生的街道，心里一片迷茫。线索再次断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真相。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周凯打来的。“林墨，不好了，李建国老人出事了！”周凯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林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周警官，李大爷怎么了？”
“医院刚才打来电话，说李建国老人突然病情恶化，现在正在抢救。”周凯说道，“我怀疑是赵天成做的手脚，你现在赶紧来医院一趟。”
林墨不敢耽搁，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她心里充满了担忧和愤怒，赵天成太嚣张了，竟然敢在医院对李建国下手。如果李建国出了意外，那真相就真的可能永远被掩盖了。
出租车在公路上疾驰，林墨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默默祈祷：“李大爷，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醒来。”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在捉弄人。当林墨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因为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亡。”
林墨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李建国死了？那个唯一愿意站出来指证赵天成的关键证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周凯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医院的监控被人破坏了，李建国的输液管里被人注射了某种药物，导致他突发心肌梗塞。这肯定是赵天成干的，他是在杀人灭口。”
林墨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愤怒。如果她能一直守在李建国身边，如果她能早点找到张卫国，如果报社能支持她……或许李建国就不会死。
“赵天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林墨咬着牙，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李建国的死，让她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就算付出一切代价，她也要让赵天成血债血偿，让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林墨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想知道张卫国的下落吗？明天下午三点，光明里老仓库见。”
林墨看着短信，心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这条短信是谁发来的？是朋友还是敌人？对方怎么知道她在找张卫国？
但她没有选择。李建国死了，张磊拉黑了她，她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无论这条短信是陷阱还是机会，她都必须去。
第二天下午三点，林墨准时来到了光明里老仓库。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窗户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她小心翼翼地走进仓库，喊道：“有人吗？我来了。”
没有回应，仓库里只有她的回声。林墨心里有些发慌，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仓库里堆满了废弃的设备和杂物，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墨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多次威胁她的陌生男人！
“是你？”林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短信是你发来的？你想干什么？”
陌生男人冷笑一声：“林记者，我们又见面了。我知道你在找张卫国，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把你手里的证据都交出来。”
“你做梦！”林墨咬牙说道，“我不会把证据交给你的。你到底把张卫国怎么样了？”
“张卫国？他活得好好的。”陌生男人说道，“只要你把证据交出来，我就带你去见他。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他的下落。”
林墨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她知道，把证据交出去，就等于放弃了调查，让赵天成逍遥法外。但如果不交，她就永远找不到张卫国，也无法为李建国报仇。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仓库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陌生男人的脸色一变：“不好，警察怎么来了？”
林墨也愣住了，她没有报警。就在这时，周凯带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大喊道：“不许动！放下武器！”
陌生男人见状，想要逃跑，却被警察们迅速制服。周凯走到林墨身边：“林墨，你没事吧？”
“周警官，你怎么来了？”林墨疑惑地问道。
“我收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非法拘禁和暴力威胁行为，就立刻带人赶来了。”周凯说道，“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林墨看着被制服的陌生男人，心里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陌生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张卫国的下落，他只是想骗取她手里的证据。而那个匿名举报，很可能也是赵天成的手笔，他想一石二鸟，既骗取证据，又想让警察把她当成同谋。
虽然陌生男人被逮捕了，但林墨的心里却更加沉重。李建国死了，张卫国的线索断了，她手里的证据虽然能证明赵天成当年的贪腐，但却无法证明他和陈广明的失踪、李建国的死亡有关。想要扳倒赵天成，依旧困难重重。
周凯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林墨，别灰心。虽然李建国死了，但我们已经逮捕了这个陌生男人，相信从他嘴里一定能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而且，我们还在继续调查张卫国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林墨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她知道，赵天成的势力太大了，这场正义之战，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