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编辑部的灯光亮得刺眼,键盘敲击声、打印机嗡鸣声交织成一片忙碌的背景音。林墨抱着蓝布包裹快步穿过办公区,刚走到自己的工位,主编刘峰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圆滑笑容,眼神却藏着一丝审视。
“林墨,去哪儿了?一下午不见人影。”刘峰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位同事的目光投向这边。
林墨放下包裹,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还残留着笔记本纸张的脆薄触感:“去光明里老城区了,跟进拆迁的事。”
“又是光明里?”刘峰皱了皱眉,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压低声音,“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选题别太死磕。天成地产那边已经打过两次招呼了,昨天广告部的王经理还来找我,说要是再报道负面,他们可能要撤掉全年的广告投放。”
林墨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心里的火气往上涌,却还是尽量克制着语气:“刘编,拆迁队暴力逼迁是事实,居民的安置诉求也没得到合理解决,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我们作为媒体,不能因为广告就回避问题。”
“我知道你有正义感,但报社也要生存。”刘峰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刚入职那两年,我是怎么支持你的?那些调查报道,哪篇不是我顶着压力给你发的?但这次不一样,天成地产不是小公司,赵天成在江城的人脉你也清楚,我们得罪不起。”
林墨沉默了。她知道刘峰说的是实话。《江城晚报》这几年销量下滑,全靠几家大企业的广告支撑,天成地产更是其中的大客户。但让她眼睁睁看着居民们被欺压,看着真相被掩盖,她做不到。
“这样吧,”刘峰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光明里的选题暂时停一停,我给你安排个新任务,下周的城市文化节,你去做个系列报道,轻松又讨喜。”
说完,刘峰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林墨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心里五味杂陈。她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上次写了一半的拆迁报道文档,光标在“公平”两个字后面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她想起了陈广明老人,想起了那本写满符号的笔记本,还有那张被划掉人脸的合影。老人的失踪、陌生男人的威胁、笔记本里的秘密……这一切都像一张网,将她紧紧缠绕。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停下脚步了。
下班后,林墨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市公安局。她抱着一丝希望,想让警方介入调查陈广明的失踪案。
接待她的是一位名叫周凯的年轻民警,看起来三十出头,眼神清澈,带着一股刚正不阿的劲儿。林墨把自己发现陈广明失踪的经过,以及在他家找到笔记本和合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周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眉头越皱越紧。“你是说,房门没锁,屋里没有打斗痕迹,只是留下了一本奇怪的笔记本和一张三十年前的合影?”
“是的。”林墨点点头,“而且我在他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态度很凶,还想抢我的笔记本,我怀疑他和老人的失踪有关。”
“那个男人的外貌特征你能描述一下吗?”周凯问道。
林墨努力回忆着:“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穿黑色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凶。对了,他手腕上戴着一块老旧的手表,表盘上有个奇怪的标记,和笔记本上的某个符号有点像。”
周凯把这些信息详细记录下来,然后站起身:“好的,林记者,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会重视的。我们先派人去光明里17号楼现场勘查一下,再调取周边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男人,以及陈广明老人的行踪。”
“谢谢警官。”林墨松了一口气,“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不好说。”周凯苦笑了一下,“光明里那边是老城区,监控设施很不完善,而且拆迁区人员复杂,调查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林墨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路灯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心里清楚,警方的调查可能不会一帆风顺,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一边应付着报社的工作,一边利用业余时间暗中调查。她再次去了光明里老城区,走访了陈广明的几位邻居,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住在陈广明隔壁的是一位姓孙的大妈,今年六十多岁,性格比较随和。林墨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家门口择菜。
“孙大妈,您好,我是之前来采访过的记者林墨,想再问问您,陈广明大爷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林墨笑着问道。
孙大妈放下手里的菜,叹了口气:“陈大爷啊,真是个可怜人。失踪前几天,我确实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平时他每天都会下楼散散步,和我们聊聊天,但那几天他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匆匆忙忙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那他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拆迁队的人又来找他麻烦,或者他要去哪里?”林墨追问道。
孙大妈摇了摇头:“没具体说过。不过有一次我看到他在楼下打电话,语气挺激动的,好像在和什么人争吵,提到了‘账本’‘证据’之类的词。我当时还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让我别多问。”
账本?证据?
林墨的心里一动。陈广明老人提到的账本,会不会和笔记本上的符号有关?难道那些符号,真的是某种账本的记录方式?
“那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四十多岁、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来找过陈大爷?”林墨又问道。
孙大妈想了想,点了点头:“见过!就在陈大爷失踪前一天,那个男人来找过他,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句,看起来气氛不太好。那个男人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陈大爷一眼,嘴里好像还骂了什么。”
“您确定是同一个人吗?”林墨激动地问道。
“应该是吧,你描述的样子差不多。”孙大妈肯定地说,“那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凶巴巴的。我当时还提醒陈大爷,让他少和这种人来往,他只是叹了口气,说没办法。”
得到这个线索,林墨更加确定,那个陌生男人和陈广明的失踪有关。而且从孙大妈的描述来看,陈大爷似乎早就认识那个男人,两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恩怨。
她又走访了其他几位邻居,但大家要么说没注意,要么就是不愿意多谈。林墨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在害怕什么,对陈广明的事情讳莫如深。
“林记者,不是我们不想说,是不敢说啊。”一位姓赵的大爷偷偷对她说,“拆迁队的人狠着呢,谁要是敢多管闲事,肯定没好果子吃。陈大爷就是因为不肯签字搬迁,才被他们盯上的。你也别再查了,小心惹祸上身。”
赵大爷的话,让林墨更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拆迁项目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幕,而陈广明老人的失踪,很可能就是因为他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离开老城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林墨走在巷子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巷子里的路灯,在风中微微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她加快脚步,走到巷口,正要打车,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天在陈广明家遇到的那个陌生男人!
男人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待猎物。
林墨的心跳瞬间加速,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往人多的地方跑。
“林记者,别急着走啊。”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嘲讽,“我们还有事情没说清楚呢。”
林墨没有回头,脚步更快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冲着她手里的笔记本和合影来的。那些线索,一定是揭开真相的关键,她绝对不能让他抢走。
男人迈开脚步,朝着她追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墨的心上。
林墨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往前跑。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台,站台上有几个人在等车。她心里一喜,朝着公交站台的方向跑去。
就在她快要跑到公交站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男人已经追上了她,正伸手想要抓她的胳膊。
林墨下意识地躲闪,男人的手落空了。她趁机跑到公交站台,躲在几位等车的乘客身后。
男人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眼神冰冷地盯着她,没有再靠近。他似乎不想在公共场合闹事。
“林记者,我劝你识相点,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黑色轿车旁,开车离开了。
林墨靠在公交站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刚才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这个男人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在街头公然威胁她。
她低头看了看藏在包里的笔记本和合影,心里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这个男人越是威胁她,就越说明这些线索的重要性。陈广明老人的失踪,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离家出走,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这时,公交车来了。林墨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映照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她不知道,这场调查还会遇到多少危险,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必须坚持下去,找到陈广明老人,揭开三十年前的秘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回到家后,林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次拿出了那本笔记本和那张合影。她仔细研究着笔记本上的符号,试图找到其中的规律。这些符号排列整齐,看起来不像是随意画的,更像是某种密码或者暗号。
她又拿起那张三十年前的合影,看着照片上被划掉的三个人脸,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三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被划掉?和陈广明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她凑到台灯下,仔细辨认着,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红星机床厂,1994年7月15日,全体职工留念。”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贪腐者,必遭报应。”
这行小字,像是一道闪电,照亮了林墨的思绪。贪腐者?难道三十年前的红星机床厂,发生过一起贪腐案?而照片上被划掉的三个人,就是当年的贪腐者?
陈广明老人当年是工厂的工会主席,他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贪腐真相,才遭到了打压?而这本写满符号的笔记本,会不会就是记录贪腐证据的账本?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广明老人的失踪,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掌握了当年的贪腐证据,被当年的涉案人员或者他们的同伙盯上了。而那个威胁她的陌生男人,很可能就是为了销毁证据,才对她穷追不舍。
想到这里,林墨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似乎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危险的漩涡之中。
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红星机床厂的资料。三十年前的工厂改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的贪腐案是否有记录?照片上被划掉的三个人是谁?
然而,搜索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关于红星机床厂的资料很少,只有一些简单的介绍,提到工厂在1994年进行了改制,之后不久就倒闭了,至于改制过程中是否存在贪腐问题,并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看来,当年的事情,已经被人刻意掩盖了。
林墨关掉电脑,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三十年前的红星机床厂改制案。要想查明真相,就必须找到当年的知情者,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照片上除了被划掉的三个人,还有二十多个人。这些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是否还活着?是否愿意说出当年的真相?
林墨看着照片上的一张张笑脸,心里充满了决心。她决定,从这张照片入手,寻找当年的幸存者,揭开三十年前的秘密。
但她也知道,这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年的涉案人员势力庞大,肯定不会轻易让她查到真相。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更多的危险和阻挠。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林墨记者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警惕。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林墨问道。
“我是……我是红星机床厂的老职工。”苍老的声音顿了顿,“我看到了你报道的光明里拆迁的新闻,也知道你在找陈广明。有些事情,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敢在电话里说。你明天下午三点,能不能来一趟城郊的养老院?我在那里等你。”
林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红星机床厂的老职工?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要在养老院见面?
“您是谁?您怎么知道我在找陈广明?”林墨追问道。
“你来了就知道了。”苍老的声音说完,不等林墨再问,就挂断了电话。
林墨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
那个老职工是谁?他真的知道当年的真相吗?他为什么要选择在养老院见面?
种种疑问在林墨的脑海里盘旋。她不知道这个电话背后隐藏着什么,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查明真相的关键线索。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须去一趟。
第二天下午三点,林墨准时来到了城郊的养老院。养老院坐落在一片绿树成荫的山坡上,环境安静,空气清新。
她按照电话里的提示,找到了养老院的后花园。后花园里有很多老人在散步、聊天,阳光洒在草地上,显得格外温馨。
林墨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个给她打电话的老职工。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朝着她挥手。
林墨走了过去,仔细打量着老人。老人看起来七十多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清澈。
“您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位老职工?”林墨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我叫李建国,当年是红星机床厂的会计。”
李建国?林墨心里一动。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她突然想起,在那张合影上,有一个人的名字标签写着“李建国”。
“您认识陈广明大爷吗?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林墨急切地问道。
李建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知道,他没有失踪,他是在躲着某些人。三十年前的事情,他知道得太多了。”
“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墨追问道,“工厂改制的时候,是不是存在贪腐问题?照片上被划掉的三个人是谁?”
李建国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说道:“当年的事情,说来话长。工厂改制的时候,赵天成——也就是现在天成地产的老板,当时是工厂的改制负责人,他勾结了几个心腹,侵吞了职工的安置费和工厂的设备款,数额巨大。陈广明当时是工会主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想要揭发他们,却被他们打压报复。”
“照片上被划掉的三个人,就是当年和赵天成一起贪腐的同伙。”李建国继续说道,“他们分别是工厂的副厂长张志强、财务科长王德福和销售科长刘勇。当年,他们三人联手赵天成,把工厂的财产洗劫一空,然后各自跑路,从此销声匿迹。”
林墨的心跳越来越快。真相,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那这本笔记本上的符号,是不是记录贪腐证据的账本?”林墨拿出笔记本,递给李建国。
李建国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点了点头:“没错。这是陈广明当年偷偷记录的账本,上面的符号是他自己发明的密码,只有他自己能看懂。当年他害怕证据被赵天成销毁,就把账本藏了起来,一直保存到现在。”
“那陈大爷为什么要失踪?他是不是找到了当年的证据,想要揭发赵天成?”林墨问道。
李建国叹了口气:“应该是这样。最近光明里拆迁,赵天成想要把当年的工厂旧址也拆掉,销毁所有的证据。陈广明知道后,就开始暗中寻找当年的原始账本和其他证据,想要在拆迁前揭发赵天成的罪行。赵天成察觉到了,就派人威胁他,想要抢走他手里的证据。陈广明没办法,只能选择暂时躲起来。”
“那您为什么要找我?”林墨问道。
“我老了,身体也不好,活不了多久了。”李建国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当年,我是工厂的会计,赵天成威逼利诱,我被迫参与了账目造假,心里一直备受煎熬。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现在,我想为当年的事情做一点补偿,帮助陈广明,也帮助那些被坑害的职工讨回公道。”
“我知道赵天成的一些秘密,也知道当年的一些证据可能藏在哪里。”李建国继续说道,“但我不敢直接出面,只能找你帮忙。你是记者,有话语权,也有能力查明真相。”
林墨看着李建国真诚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感动。这个老人,虽然当年犯了错,但他最终选择了站出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查明真相,帮陈大爷和当年的职工讨回公道。”林墨坚定地说道。
“谢谢你,林记者。”李建国感激地看着她,“我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当年原始账本可能藏的地方。你一定要小心,赵天成的势力很大,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李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林墨。
林墨接过纸条,正要打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多次威胁她的陌生男人,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伸缩棍,眼神阴鸷得吓人。
“李建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陌生男人的声音像淬了冰,“敢出卖赵总,你活腻了!”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将林墨往旁边一推,急切地喊道:“快往东门跑!那里有保安!原始账本在机床厂老仓库,西墙角第三块松动的砖缝里!”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黑衣男人已经冲到近前,一记重拳砸在李建国的胸口。老人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溢出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长椅上。
“抓住那个女的!别让她带纸条跑了!”陌生男人嘶吼着,率先朝着林墨追来。
林墨死死攥着纸条和笔记本,不敢有半分迟疑,转身就往李建国说的东门方向狂奔。后花园的石子路硌得脚底生疼,她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李建国微弱的挣扎和黑衣男人的怒骂。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往前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她不知道李建国会不会有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出去,只知道手里的纸条和笔记本是唯一的希望,绝不能被抢走。
跑到东门时,幸好有两位保安正在巡逻。林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喊着“救命”冲了过去。黑衣男人们见状,不敢在有人值守的门口纠缠,只能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跑回后花园,想必是要对李建国下狠手。
林墨瘫坐在保安室门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保安见状赶紧上前询问,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报了警,又忍不住回头望向后花园的方向,心里揪得生疼。
李建国的安危、老仓库里的原始账本、赵天成的滔天罪行、陈广明的下落……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交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缓缓展开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和李建国刚才喊的地址一模一样:红星机床厂老仓库,西墙角第三块松动砖缝。
可她心里清楚,赵天成既然能这么快找到养老院,肯定也猜到了李建国会透露线索。现在的老仓库,说不定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自投罗网。
警车的鸣笛声在远处响起,由远及近。林墨看着手里的纸条,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去。这不仅是为了陈广明和李建国,更是为了三十年前那些被侵吞了血汗钱的职工,为了被掩盖的真相,为了心中那份从未熄灭的正义。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去,等待她的除了可能存在的账本,还有一场精心策划的致命陷阱。而那个藏在暗处的赵天成,早已布下了层层杀机,誓要让她和所有线索一起,永远消失在这座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