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上,每个人都是那么的不一样,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同。
-----题记
少年人斜躺在稻草堆上,身上沾了不少枯黄的稻草,以及一些浮尘。脸上也有尘土,但他并没有去清洗。
五年前,浮乾莫家一朝灭门,如今再无人提起。无论莫家多么无辜,也再无人知晓其中的诡谲。
可当年发生了什么,莫栦也只模糊记得一些片段。莫家灭门的第二天,墨落国的都城浮乾便引起了一些讨论。
茶馆中。
有人边喝边说:“昨晚看到有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人进入过莫宅。说不定就是此人,将莫宅乃至莫家练武场等莫家所属之地的族人尽数屠戮。”
“落兄,真的吗?什么人这么大能耐?”有人眼睛睁大,呈目瞪口呆之态。
又有一人上前接道:“可能不只是一个人。莫家的事看来不会那么简单,莫家是惹了什么大人物吗?”
官府也进行了调查,但只查到有两人失踪,皆是莫家家主的妻儿,分别是殷秀和莫栦。后来认定是仇杀,却没有具体的人证物证。
如此一来,自然无人信服。很多江湖人士和附近民众都要求重查,却毫无结果。
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人们似乎忘了这件事。
多年来,在一些青楼酒馆中,总有说书人述说这样的旧事。
说书人说:莫家一夕被灭,却无人知根由,实乃莫家少主和他的母亲殷秀联手所为。
结尾通常是:且听下回分解。
有些说书人为了多赚钱,会颠倒事实、拼凑情节增加戏剧感。但这些无良之人不会知道,也不会同情受害者。别人的伤心愤恨,他们从不想去了解,每个人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一个人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少年人眼中充满迷惘,但下一刻又变得无比坚定。这五年,他一直寻找报仇的契机,这一次终于找到了。
但这只是别人告诉他的线索,他不知道真假。
这些年,他隐名易容、躲避仇敌、穿梭各国,只为报当年之仇。
可这真的不是他的借口吗?他对族人、父母,乃至一同练武的同侪都只有淡淡的印象,甚至有时会怀疑一切的真假。
他有很多次想要放弃,尤其是遇到一些善良友好的人时。但午夜梦回,那些灭门画面浮现,他又不愿轻易放弃。
这或许真是一种执念。
他仰头饮尽壶中之酒,离开亲手盖的草屋,脸上没有丝毫留恋,毅然离去。
五年前,我就已经没有家了,如今只是这世间的过客。或许杀完想杀的人,自己也无处可去;又或许根本杀不了任何人,可那又怎样?
他暗暗想着。
他只想做好当下能做的事,这也是他毕生的目标。
……
一片竹林中,莫栦跪在一堆石碑旁。石碑上没有名字,什么都没有。但这位莫家最后的传人,脸上却布满泪水,眼中燃起恨意。只有在这一刻,这片竹林、这些石碑,才能让他卸下伪装,展露真实的情绪。
他抓着泥土,泪水滴落土中,最终消失不见。这里是唯一能激发他仇恨的地方,一旦离开,心情便会变得平淡,越来越冷。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他悲哀地想着。
“这些是你的家人吧?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一道轻幽的声音自竹林上方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莫栦有些恍惚,诧异自己竟未察觉异常。这人武功高强,想必是榜上有名之辈。他向来行事隐秘,很少被人察觉。
“来者何人?”他满心疑惑,这明明是极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林婪。”
声音近在咫尺,莫栦站起身,转过身去。只见一身青衣的少年站在面前,面若桃李、潇洒不羁,脸上带着一抹轻笑。
他知道自己不是青衣人的对手,想尽快离开。
“林少侠,在下有要事在身,有缘再会。”
说完,莫栦刚想催动轻功离去,林婪便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林少侠,此乃何意?”莫栦看着林婪带笑的脸,疑惑地问道。
“何意?何意?这问法甚是奇妙,你觉得我会如何回答?”
莫栦不想与眼前这位林少侠起冲突,也不愿动手,面对对方的胡言乱语,更是不知如何回应。
“林少侠是找在下有事吗?”
“莫少主,你会不明白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林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