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学缮与李承焕去后,吉湘和韩烨也带了柳惜见回贼匪的山寨。原来,那些盗贼是住在一个山坳之中,住舍全是木屋,各处檐梁挂有大红灯笼。约摸十余间,另还有些正在起造的。
地上是吉湘等人才除了的贼匪尸首。过到一半,柳惜见听得两声马嘶,像极了自己的坐骑,循声瞧去,竟真是自己方才赶跑了的马,正立在一间住舍的檐下。她奔去牵过那马的缰绳,顺了顺那马的鬃毛,那马儿蹭了两下她肩膀。
吉湘笑道:“姑娘,这马和你很亲呢,你养了多久了?”
柳惜见道:“养了有半年了。”
话音一落,听得房中有足音,柳惜见转眸一看,只见明千霜从暗处出来,柳惜见喜道:“师兄!”
明千霜见了她,也是一愕,过了一时才笑道:“你怎会来这?”
柳惜见道:“听说有山贼,我是想来除山贼的,谁知给你们抢了先。”
屋内又是一阵足音,跟着便听人叫道:“柳姨。”
柳惜见听是小青的声音,越发惊喜,便道:“小青你也来了?”
小青已到了门处,见了柳惜见,一下子扑到柳惜见怀里来,柳惜见蹲下身看了她一阵,捏了捏她脸颊,道:“真好,胖了一些了。”
小青道:“柳姨,我可想你了,你又不来看我。”
柳惜见颇感歉仄,道:“对不住了小青,柳姨有事呢。”
言罢,又听永绪的声音道:“有事,柳姨你是又要雕小马、小狗、小老虎给咱们吗?”
柳惜见抬头,只见永绪站在明千霜一旁,笑着瞧自己。
柳惜见道:“你这小调皮鬼也来了,你哥哥呢,来了没有?”
明千霜道:“世宗不愿来,她们两个小姑娘,倒是嚷着要来。”
吉湘上来道:“明大哥,我娘他们出来了么?”
明千霜道:“还没有。”
吉湘道:“我去瞧瞧。”言罢便进了屋去。
柳惜见道:“怎么了这是?”
永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柳姨,你便没闻到什么味么?”
柳惜见道:“是有些臭味。”
小青道:“是冯姐姐、柔风姐姐,还有一位谷雨前辈,她们掉粪坑里去了。”
柳惜见惊道:“什么?”
明千霜道:“方才杀贼,到了一黑漆漆的地方,柔风和心雪不小心踩空,便掉到了茅坑里,谷前辈去拉他们,也给她们两个带了下去。”
柳惜见暗想那场景,未免觉得好笑,但也得忍着。
小青道:“方才我和明叔、永绪烧了好几锅的水,给她们洗呢。”
柳惜见刮了刮小青鼻子,道:“很好嘛,都能帮忙了。”
韩烨道:“今晚也真是出师不利。”
明千霜道:“好在咱们没人受伤。”
几人进屋,柳惜见问了他们同路除贼的详情。原来,明千霜在外周游几月,便到了桃州传授永绪武艺,也已在张家住了几月。柳惜见托镖局送了那些竹编到张家后,小青便日日念着柳惜见,又在天明寺那里听一位香客说,溏阳离桃州不远,便悄悄打听了路,想来寻柳惜见。只是她也不敢对人说起,暗暗准备了包袱,又同孙红要了银钱,便想离家。
且喜明千霜觉察,问过小青离家缘由后,心下倒是欢喜,他正也想来寻柳惜见,只是觉特意走一趟,也太刻意,有了小青,倒是省了他多编由头。当即便与张勤等说,小青想念柳惜见,想要带小青来溏阳见她。
永绪总听明千霜说起游行种种趣事,早想出门见识,听说明千霜要带小青到溏阳来,也要跟来,张勤夫妇与明千霜处得久了,知明千霜可以信托,便也不阻永绪出门,三人便往溏阳来。
冯心雪与柔风却是来给明千霜送药,得知明千霜来溏阳后追来的,二人脚程快,半道便追上明千霜三人。冯心雪听说他们要寻柳惜见,也要凑热闹,非要跟来。
他几个一齐往溏阳赶,路上听说白泥丘有一群山贼作恶,因此也是拿了主意要除了这群山贼再走。也不料遇到了吉学缮师徒,两拨人遂合力除了这里的山贼。
几人说完闲话,吉湘也带了谷雨出来,柳惜见向谷雨见过礼。
谷雨与吉学缮原是同门师兄妹,后互有情谊便成了亲,二人恩爱和睦,共历艰险苦难,是武林中的一段佳话。谷雨道:“真可惜,若是能让湘儿他们与你多待几日,听听你如何勤学武艺的也好,只是咱们有急事,不得不走了。日后得闲,我带了湘儿去寻你玩。”
柳惜见道:“是。”
谷雨又道:“你若南下,路过咱们那里,也不要嫌弃,来见见咱们。”
柳惜见道:“岂敢,惜见若有空闲,定会去拜访前辈。”
谷雨轻轻颔首,与柳惜见和明千霜别过,便带了吉湘和韩烨去了。
柳惜见将自己的马寻地方拴了,永绪便拉了小青在一旁瞧着,柳惜见道:“你们两个,怎么跟没见过马一样。”
永绪道:“柳姨,这马跟你给咱们雕的小竹马一样诶,你瞧,额头上都有三撮白毛。”
柳惜见道:“自然一样,我便是照着这马的样子给你雕的,怎样,我这马俊不俊?”
小青道:“好像,腿有些短。”
柳惜见道:“腿短怎么了,这马可能跑了,不可貌相的。”
明千霜道:“你们几个到屋里来说话吧。”
三人进了屋,柳惜见道:“师兄,你们何时与吉前辈、谷前辈他们碰见的?”
明千霜道:“昨儿早上,听说他们也是为了白泥丘的山匪来的,咱们便和他们一道了。不过,方才和那些山贼动手时,听他们说话,又不只是像来灭山贼的。”
里间传来一声音道:“嗐,我知道,他们和这群山贼还有什么私怨,你们想不想听?”是冯心雪在里说话。
永绪立时接话道:“想听想听,师叔你说。”
冯心雪道:“好好好。”又道:“柳姑娘,你好呀,等我除了身上恶臭,出来与你见礼,不过,到时要是还臭的话,你可不能嫌弃我。”
柳惜见道:“放心,我不会嫌弃一个倒霉鬼的。”
冯心雪道:“哎,当真是倒霉鬼,倒霉到家了,我都不想说,活了十多年,真是……真是从没这样走过霉运。”说着,她似用手拍了一下水,里间传来一声水花的轻响。
柳惜见道:“说不准,不是霉运呢,常听人说,走狗屎运,这粪坑里的东西,也差不多,保不齐是好运的兆头呢。”
冯心雪道:“便是好运,这来法我也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