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17:25 食堂东门】
铁栅栏刚拉开，学生潮涌进去，像往碗里倒热的芝麻。
糖醋排骨的香味今天格外闷，像被盖子压着，散不开。
敖烬站在“今日特色”窗口，手里握着平时给女儿留的那只蓝色餐盘，指节发白。
第一排靠窗的两人桌空着——那是他和呦呦默认的“老位置”。
桌面反光，映出他的影子，旁边却没有人影叠上来。
【贰 17:31 静默的打饭队】
学生一个接一个端着满盘离开，窗口前逐渐空旷。
老赵探头：“老敖，今天不预留？”
敖烬把一勺排骨扣进自己盘里，声音低得只能自己听见：“她不来。”
排骨比平时多两块，却显得更小。
他把餐盘放到那张空桌上，像摆一件易碎的展品。
筷子摆成平行，汤匙放右上，角度精确——这是呦呦五岁时教他的“仪式感”。
做完，他坐下，低头咬第一口，糖衣在齿间碎裂，苦得突兀。
【叁 17:40 回音走廊】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呦呦背着书包，脚步放得极轻。
她没靠近窗口，只远远望了一眼——
父亲背对人群，肩膀比平时塌，像被看不见的秤砣压着。
她攥紧手里的饭卡，指节发白。
旁边同学打招呼：“呦呦，今天不吃糖醋排骨啦？”
她笑了一下，笑意没到达眼睛：“突然想吃泡面。”
转身，朝宿舍楼小卖部走去，背影被夕阳拉得细长，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
【肆 17:48 空位的冷场】
食堂人声鼎沸，唯独那张靠窗的桌子半径一米内静得异常。
学生绕开空位，像避开一道看不见的结界。
敖烬吃完最后一块排骨，汤汁凝在盘底，映出天花板灯管的颤抖。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没有新消息。
桌面上，他用指尖蘸糖醋酱画了一只小小的草莓，几秒后酱汁开始向下淌，像泪。
老赵过来收盘子，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帮你留一份夜宵？”
敖烬摇头，声音干涩：“不用，她今天不饿。”
【伍 18:05 楼梯间的擦肩】
食堂后门，呦呦端着一桶泡面，热气糊住眼镜。
敖烬推门出来，手里提着那只空餐盘。
两人隔着三步台阶，同时停住。
泡面香与糖醋味交错，却谁也没先开口。
风吹过，把敖烬围裙下摆吹向呦呦，又迅速拉回。
呦呦低头吹散面桶热气，睫毛被水雾打湿。
敖烬喉结动了动，最终侧身让她先过。
擦肩那一瞬，他闻到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变了，不再是小时候的奶香。
【陆 18:12 空位的回声】
敖烬回到后厨，把空餐盘扣在沥水架上。
水珠顺着盘沿滴落，声音清脆，像秒针。
他抬头看墙钟，指针指向 18:30——约定的时间，第一次无人赴约。
灯管闪了一下，墙上贴着的那张“父女晚饭契约”便签轻轻卷起一角。
敖烬伸手想去抚平，指尖却在半空停住。
便签背面，慢慢渗出一行淡金色小字：
“今晚 22:00，旧实验楼，不来就永远空下去。”
字迹像呦呦的，又像被火焰灼烧过。
敖烬眯起眼，腕骨龙纹与雷纹同时亮起，
空餐盘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发出极轻的嗡鸣，
像某种倒计时，又像某种召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