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男子猛地攥住幼童焦黑的胳膊,张口便大口撕咬。干硬的皮肉被生生扯下,孩童的碎骨在齿间发出清晰的“喀吧”脆响。莲心静立一旁凝视着这幕,神色依旧安然无波。
夜色渐浓,男子终于停下进食。他斜倚在石上,身前的莲心已燃起一丛篝火。“小丫头,你的确对我有恩。说吧,想要我如何报答?”他朗声道,“是想入富贵人家安享尊荣?还是要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锦衣玉食?亦或是……盼着日后容貌愈发娇艳?”
莲心沉吟良久,才抬眸问道:“我不能三样都要吗?”
男子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难怪你与我有缘,这般性子……若非你毫无玄学天赋,倒真该做我的徒弟!”他颔首应允,“好,便依你所言,尽数给你。只是好处占尽,每份都要打些折扣。”
“我送你进大户人家,却未必是做小姐;予你金银玉食,却需你自行把握机缘;你会越长越美,却成不了倾国倾城的绝色,不过比寻常女子出众些罢了。”他笑意深邃,“如此报答,可还满意?”
莲心抿了抿唇,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难辨的光。但犹豫片刻,她还是不甘地追问:“你说的天赋,我当真没有吗?”
男子嗤笑一声:“小丫头,做人不可太过贪婪。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心智,已是万中无一。若再添上玄学天赋……日后造下罪孽,我少不得要担一份因果!”
“罪孽?因果?”她低声呢喃,随即又故作天真地问:“那你能看见我做过的事吗?”
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神情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与微妙:“你说呢?”
莲心愣住了,良久才又问道:“那……旁人也能看出我做过什么吗?就不能藏起来吗?”
“呵,好个有心计的小丫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藏自然是能藏的。只是你这一饭之恩,所求未免太多——不如这样,往后些时日,你替我挑选些合心意的孩童打理妥当……待我伤势痊愈。”他补充道,“若做得好,我便再赐你几张灵符,日后便无后顾之忧了。”
……
画面飞速流转,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干涸的荒原上出现了一支长长的商队。被护卫严密守护的马车内,帘子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玉雪可爱的孩童面庞。
莲心在山丘后痴痴凝望,身侧气色已然红润的男子勾了勾唇角:“怎么,看上这户人家了?”
莲心转过头,抿唇一笑。男子点点头:“眼光倒是不错。不过得靠你自己争取,让我瞧瞧你的手段。”
商队停下休整,身材壮硕的护卫们神色严肃地给饥饿得失去理智的灾民施粥。莲心却并未上前,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马车窗户恰好能瞥见的地方,身着褴褛衣衫,怯生生地立着,满脸都是渴望与怯懦。
商队管事见了她这模样,不由暗自叹息:“这小丫头能活到如今,倒真是命大。”
车内的孩童则向家人恳求:“她好可怜……是不是没有爹娘了?我们带她一起走吧。她这么瘦弱,留在这里肯定抢不过别人的。”
为首的护卫听了吩咐,皱起眉头:“公子,您看远处那队被我们隔开的壮年男子,恐怕都不是善类,不必给这些人施粥。”他打量着莲心,“倒是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却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究竟哪里古怪,他又说不上来。
最终,在自家少爷的再三恳求下,护卫还是点头应允了。
……
莲心的过往已然清晰浮现,可她又是如何逃过周府的惩罚,安然进入牡丹楼的呢?我闭上眼稍作平复,下一刻,眼前出现了一辆昏暗简陋的马车,车门与窗户都被黄铜锁牢牢锁住。
莲心缩在门边,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唤:“莲心!莲心!”
来人是个年轻姑娘,面色苍白,神情慌张:“你到底做了什么?陈管事为何要把你关起来?我听人说等到了永和城,还要对你动杖责——”她压低声音,“莲心,若是犯了错,你就好好求公子宽恕啊!咱们做奴婢的,安安分分做事就好,别再痴心妄想了!”
“这黄铜锁是之前锁箱子的,我恰巧有钥匙。莲心,今夜子时我来给你送些吃的……你可千万别想着逃跑。咱们这样的女子,没有户籍文书,出门定会被卖到下贱之地……”
莲心始终沉默不语。待到入夜,车厢外果然传来轻微响动。门外的好姐妹正小声呼唤着她,莲心却伸手从脖颈间摸出一个老旧的荷包,里面是一张同样陈旧的符纸。
“莲叶,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
“你是不是关糊涂了?自然是啊。”
“那……若是我承受痛苦,你会不会愿意替我承受?”
“傻丫头,那是当然。我们都是大旱时被带进府里的,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昏暗的车厢中,年轻婢女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你把陈管事气坏了,他看管得格外严密,若不是公子突然传召他,我根本进不来。”
下一刻,莲心突然将符纸按在她的后背。名叫莲叶的婢女瞬间昏昏沉沉,软软倒了下去。
“好莲叶,这可是你说的,若我有痛苦,你会以身相代。”
……
画卷缓缓消散,眼前再次浮现牡丹楼内歌舞升平的景象。莲心已然站在林公子身侧,神情依旧如幼时那般怯懦,仿佛不堪一击,惹人怜爱。
我收回目光,身侧的绿容仍满脸担忧:“你突然呆呆地坐在这里,脸色很难看,可是探查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凝视着台上:“已经探查清楚了——绿容,你见过天生的恶种吗?”
绿容一愣,随即紧锁眉头:“她……是杀了人吗?”
我摇了摇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