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18:20，空荡的食堂】
卷帘门已拉到半腰，灯管逐排熄灭，像退潮的月光。
敖烬把最后一口大锅刷得锃亮，水珠顺着指节滑进袖口。
他抬头看墙钟——秒针踩着钢索，一步一步往“30”走。
门口挂的“今日已售完”木牌被风吹得吱呀，像替他数拍子。
锅铲倒挂在壁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还有十分钟，约定时间。
【贰 18:25，后门外的脚步声】
走廊传来鞋底蹭地的轻响，一下重一下轻，像故意踩节奏。
敖烬耳尖微动，却没回头，只把围裙解下，折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随后是书包拉链被拉开，又合上。
他知道呦呦就在门后，大概正把耳机塞进盒里，再把鞋带重新系一次。
心跳跟着秒针跑，他却把呼吸压得很慢——这是父女俩无声的对峙。
【叁 18:30，约定时间到】
秒针重叠在“6”，食堂灯管最后闪了一下。
门口空无一人。
敖烬把围裙放进抽屉，钥匙在掌心转了一圈，终究没插进锁孔。
他走到窗口，把留给呦呦的糖醋排骨重新倒进小砂锅，点火。
糖汁在锅底冒着细泡，像一串串倒计时。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一条绿色消息：
“鞋带断了，再系一次，很快。”
敖烬盯着那行字，唇角翘了翘，又迅速拉平。
他把手机扣在台面，像扣住一只乱飞的鸟。
【肆 18:35，锅铲的独白】
五分钟过去，砂锅开始粘底，焦糖味里透出一点焦苦。
敖烬关火，拿锅铲轻轻刮，声音清脆，像敲一面小锣。
每刮一下，他就想起呦呦小时候把碗底刮得吱吱响，非要多讨一口。
锅铲突然停住——门口有影子探进来，又缩回去。
他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心跳撞在空旷的食堂墙壁上，回声沉闷。
【伍 18:40，迟到者的试探】
脚步声终于踏进门。
呦呦背着书包，额头一层薄汗，鞋带确实断了，一截白色拖在地上。
她先看墙钟，再看敖烬，最后看向那锅边缘微糊的排骨。
“我迟到了。”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点挑衅。
“十分钟。”敖烬点头，把砂锅推过去，“温度刚好。”
呦呦没动筷，反而掏出一张折得极小的纸条，放在锅盖上。
“信任测试，你合格了。”
纸条展开，是食堂钥匙的复制胚，边缘还带着铜屑。
“下次换我等你。”她说完才夹起一块排骨，咬得理直气壮。
【陆 18:45，打烊后的意外】
卷帘门彻底落下，锁舌咔哒一声。
灯光熄灭，只剩应急灯在墙角发出幽绿的光。
呦呦嚼到第三口，忽地皱眉，从排骨里抽出一根极细的金属丝——
不是骨头，而是一截微型雷符残线，闪着蓝电。
敖烬眸色瞬间沉到底：“我没放。”
雷符线在他指尖炸出焦味，像某种预告。
与此同时，黑暗中的广播忽然自己启动，沙沙电流里挤出一句话：
“测试结束，下一轮——19:50，旧图书馆。”
声音既不是沈砚行，也不是除妖局，而是被机械扭曲过的童声。
敖烬攥紧那根雷符，指节发白。
幽绿灯光下，父女对视，第一次同时感到脊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