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和晓雯姐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她穿的是白的确良上衣，被雨淋湿后几乎变成透明的了，连里面的小背心都看得一清二楚。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缩作一团，瑟瑟发抖。看她冷成这样，我心疼了，想把我的衣服给她穿，可我的衣服也是湿的。让她暖和起来的唯一办法就是生火。屋里有个可以躺一个人的火炕，还有个砖砌的炉子与火炕相连。火炕上铺着用芦苇编的席子。墙角堆着一堆枯树枝和稻草，我估计是看果园的人用来烧炕的。我想，既然屋子里有炉子，很可能也有火柴，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我在小屋里四处踅摸。
“你在找什么？”晓雯姐问。
“找火柴。”我说。非常幸运，在炕席下面找到一个火柴盒，拉开一看，里面还有两根火柴棍。有了火柴，就可以生火了。我抓了一把稻草塞进炉子里，然后开始划火柴。没想到第一根没划着，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只有两根火柴，如果都划不着，就没有办法点火了。划第二根火柴时，我的手不由得哆嗦起来。
“你紧张什么？”说着晓雯姐凑到我面前，顾不上自己的上衣变成半透明的了，与我的身体靠在一起，挡住窗外吹进来的风。
第二根火柴终于划着了，我点着了一把稻草，塞进炉子里，把事先塞进去的稻草点燃。火着起来之后，我又塞进去一些枯树枝，然后让晓雯姐坐在炉子前烤火。看了一眼她身上已经变得半透明的衣服，我说：“姐，我在外面站一会儿，你一边烤火，一边把衣服烤干。”
晓雯姐看看窗外，说：“雨这么大，你不能到外面去，淋出病怎么办？就这样吧，不用烤了。”
“你的衣服湿成这样了，一会儿怎么回去？”我说。
晓雯姐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脸一下红了，马上双手抱在胸前。其实只有外面的衣服变成了半透明的，里面的小背心只是湿了，并没有变成半透明的。在这个年代，除了在海滨之外，年轻的姑娘一般不会让自己的内衣暴露出来的。她苦着脸说：“这样确实没法回去，那我也不能让你在外面淋雨。”
“这样吧，你穿着我的外衣和裤子烤你的衣服。”我提议说。
“你不冷吗？”晓雯姐说。
“穿着湿衣服反而更冷。”我说。
晓雯姐想了一会儿说：“行吧。”
见晓雯姐同意了。我脱下了湿渌渌的上衣和裤子，递给晓雯姐，我身上还有个大裤头。
晓雯姐接过我的上衣和裤子，红着脸说：“你可答应过我，一辈子听我的话，我换衣服时，不准你偷看！”
“我决不偷看。”说着我转过身，背对晓雯姐。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之后，晓雯姐说：“我换完了。”
我转身一看，晓雯姐已经穿上我的衣服。我拖过一捆树枝，放在炉子前，和晓雯姐肩并肩坐在树枝上，面对炉子，我给她烤上衣，她自己烤裤子。本来学校给我们发了工作服，因为天气炎热，谁也不愿意穿厚厚的棉布工作服，挖探槽时都穿着自己的薄衣服。如果穿着工作服，晓雯姐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狼狈。
晓雯姐的衣服很薄，很快就烤干了。我站起来又往炉子添了一些干柴。这时晓雯姐并没有让我转过身，以便她换上干衣服，而是对着干衣服发呆。
我自觉地转过身，说：“姐，赶紧换上干衣服吧。”
晓雯姐说：“我的裤头和背心还是湿的，换上干衣服一会儿还会被溻湿。外面是干衣服，里面穿着湿裤头，让人看见还以为是尿裤子了。”
“我到外面去，你在屋里把背心和裤头烤干。”
晓雯姐没有马上表态，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用出去，但是绝对不能回头看，如果你回头看，姐会真生气的。”
“姐，你放心，我绝对不回头。”我保证说。
接着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换衣服声。“好了。”晓雯姐说。
我转过身，见晓雯姐的脸红得像喝醉了酒似的，并没有穿她自己的衣服，仍然穿着我的湿衣服。我以为她不会让我帮她烤内衣，没想到她却把她的小背心递到我手里，说：“你帮我烤这个。”
我们俩又坐在炉子前，我手里拿着晓雯姐的小背心，心想，如果我们仍然是姐弟，不知她会不会让我帮她烤内衣。
背心和裤头虽然小，却是棉线的，这次烤了很长时间，其间，晓雯姐一直盯着炉火，没有和我说一句话。烤干之后，我把小背心交给晓雯姐，然后又自觉地转过身。
这次晓雯姐什么也没说，马上开始换衣服。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换完了。”
我转过身，见晓雯姐里外全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我看看窗外，雨还在下着，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急，但雨点还是很密集，如果这时出去，很快晓雯姐的衣服又会湿透。
晓雯姐也看看窗外，说：“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你的衣服也烤一烤吧。”说完她又和我一起坐在炉子前给我烤衣服。我的外衣也烤干了。晓雯姐看看我，红着脸说：“你的裤头还是湿的，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也烤一烤吧。”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我。
湿裤头穿在身上确实不舒服，既然晓雯姐不介意，我还犹豫什么。我不知道晓雯姐刚才脱内衣时是什么感觉。虽然她背对着我，可我在脱裤头时仍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飞快地脱下裤头，穿上裤子，然后坐下来烤自己的裤头。
晓雯姐仍然坐在我身边烤火，见我的裤头烤干了，她又转过身，让我穿上裤头。
我再一次脱下自己的裤子，穿上裤头，然后再穿上裤子，接着又穿上外衣。这时我又看看窗外，雨已经小了。
晓雯姐说：“雨还没停，暂时走不了。你饿了吧？”
“肚子里咕咕叫。”我说。
“我也饿了，咱俩就把我买的炉果消灭掉。”
我拿起炉果发现已经湿了，就是不吃也不能保存了。于是我们俩把一斤炉果全部吃掉了。
“自从带你们到这里实习，可能是因为天天干体力活儿，我饭量也变大了。”晓雯姐说。“以后不会再笑话你能吃了。”
我看看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说道：“姐，雨停了，咱们走吧。”
“先别走。”晓雯姐说。“把炉子里的火弄灭再走，咱们用了人家的地方，烧了人家的柴火，再弄出火灾，那可太对不住人家了。”晓雯姐可能是被上次火灾吓坏了，到现在也忘不了防火。
我找出一根稍粗一点儿的树枝，在炉子里搅动，火马上旺了起来，很快炉子里的柴就燃尽了，只剩下暗红色的炭火。
“这回没问题了吧？”我看看晓雯姐问。
“再稍等一会儿，火彻底熄灭了再走。”晓雯姐说。接着她用一种我从来见过的眼神看着我。看着看着，突然扑向我，把我拦腰抱住，在我耳边说：“少杰，刚才每次换衣服，我都紧张得心快要蹦出来了。”
“为什么？”我也紧紧抱住晓雯姐，困惑地问道。
“我怕你……”
“怕我偷看你？”
“偷看还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我们现在不应该做的事，万一再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晓雯姐好像仍然心有余悸。
虽然我对男女之间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我也明白晓雯姐的意思，她刚才是担心我失去理智，做结婚以后才可以做的事。她说的‘意外’可能是指怀孕。我在晓雯姐耳边说：“姐，虽然我读书不多，可也知道做人的道理。咱们现在没订婚，更没结婚，我怎么会胡来？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帮你的衣服烤干，不要穿着几乎透明的湿衣服回地质队。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成年女人的身体，你换衣服时也曾冒出偷看一眼的想法，但是，一想到你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姐姐，这个念头马上就打消了。”
“少杰，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你还能把持住自己，没有昏了头。”晓雯姐突然在我的脸上像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两下。然后说，“少杰，你想看姐的身体，等咱们结婚以后，姐让你看个够。”
“姐，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到时候可不能赖账。”让晓雯姐这么一吻，我倒忘了她是我的老师和姐姐，冲动地搂住晓雯姐的脖子，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姐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赖过账？”晓雯姐也回了我一个吻，可是她很快就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脸和脖子像红布一样，看了一眼炉子之后，说：“火已经灭了，咱们得回去了。”然后朝窗户走去，手扶窗台跳到窗外。
“姐，你急什么？”虽然我不理解晓雯姐为什么会一下变得性急起来，但还是跟着她跳了出去，随手关上窗户。
“不能在这里逗留了，我怕出事。”晓雯姐红着脸，笑着看看我。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朝大路走去。
我追了上去，又牵住晓雯姐的手。这时我觉得脚胀得难受，低头一看，鞋还是湿的，说道：“忘了把鞋也烤一烤了。”
“鞋那么厚，什么时候能烤干？咱们回去太晚，同学们可能会有想法。”这时她手指东边的天空兴奋地喊道：“彩虹！”
我朝晓雯姐手指的方向望去，东边的天空仍然阴云密布，好像还在下雨，山头云雾缭绕，一道彩虹悬挂在空中。这时西边已经云开雾散，阳光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