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李维轻叹一声,
"就像我们手上的表皮细胞,它们注定要承受更多的摩擦和伤害,这是它们与生俱来的位置。
同样,我们每个人在人类社会中的位置和命运,也受到集体潜意识的安排。
有的人天生富贵,有的人一生坎坷,这些都是整体规划的一部分。"
雨宫瞳突然激动起来:
"这不公平!难道我们就只能任人摆布吗?"
"问得好。"李维的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如果你的意识足够强大,试图脱离集体的目标,集体潜意识确实会想方设法将你拉回正轨。
它会在潜意识层面影响你的选择和判断。如果实在无法将你拉回,那么......"
"我们就会被'清除',就像身体会清除异常的细胞一样?"
陈礼接过了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李维默认了这个说法,但又补充道:
"与其说集体潜意识在控制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不如说它是在维护自身的生存。
在它面前,我们每个人都显得如此渺小。"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雨宫瞳突然握紧了陈礼的手,眼神坚定: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就算这是宿命,我也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李维看着他们,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知道吗?在未来,正是你们这种态度,最终改变了整个世界对宿命的认知。"
雨宫瞳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未来的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陈礼也向前倾身,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李先生,能否请您详细说说《宿命论》和《改命论》在未来的发展历程?"
"当然可以,在我的时代,这些早已不是秘密。"
李维微笑着,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装置,
"这要从时间机器成功研制说起。"
他手中的装置约莫计算器大小,通体是哑光黑的金属材质,表面布满了细密如星辰的微小按钮和接口,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
它的造型简洁却充满科技感,看起来像是一个极其精密的高级计算器,但远比普通计算机复杂得多。
"这就是时间旅行终端。"
李维轻轻抚过装置表面,
"它是通过反物质供能的。"
他将装置收回口袋,继续讲述:
"当时科学院成立了两个主要科研组:
一组研究回到过去以改变未来——后来证明既定的过去无法改变;
另一组则有雨宫教授参与,研究前往未来以实现预知。"
雨宫瞳和陈礼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没想到如此前沿的研究竟有"自己"的参与。
李维继续解释:"实验方法很简单:选择不同年龄段的志愿者,观测他们各种可能的未来。
如果发现不好的未来,就尝试通过改变志愿者的选择和行为来规避风险,去到较好的未来,避免不好的未来。"
"比如说,"他举了个生动的例子,
"一个志愿者同时存在'今天出门会摔跤'和'今天在家会平安无事'两个未来分支。"
"那还不简单,"雨宫瞳立刻接话,"今天在家不出门呗!"
"正是如此。"李维点头,
"所以当时所有研究人员都十分振奋。
这种方法与古代流传的算命预测、趋吉避凶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实验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但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掌控命运、主宰人生。"
李维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他轻轻摇晃着杯中残余的清酒,仿佛在斟酌该如何讲述这段历史。
"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在积累了海量的实验数据后,研究人员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规律。"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无论未来的外在环境如何改变,总会有一些必然存在的节点,
如同命运设下的路障,无法绕过,无法避免。"
雨宫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像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劫数?"
"起初,研究团队反而对这个发现感到兴奋。"
李维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极具挑战性的课题,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去尝试突破这些看似注定的节点。"
他举了个具体的例子:
"比如,有一个志愿者在三十岁这一年,会遭遇车祸身亡。
研究团队最初的方案很简单——让他不开车,不乘车,总该能避开这个结局了吧?"
"结果呢?"陈礼关切地问。
"结果他走在人行道上时,被一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货车撞死了。"
李维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
"后来团队又尝试了各种方法:
让他待在没有汽车的封闭小区里,结果他被高空坠物砸中;
让他整天待在室内,结果他意外摔倒,后脑撞到桌角......"
雨宫瞳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就像电影《死神来了》里的情节一样吗?
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死亡?"
"比那更可怕。"李维沉重地点头,
"后来的实验证明,关键不在于意外的方式,而在于一定会发生致命意外这个事实本身。
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执意执行这个判决,不论你如何躲避,它总能找到实现的方式。"
陈礼若有所思:
"所以,这个人不是一定会死于车祸,而是一定会在三十岁这一年遭遇致命的意外?"
"正是如此。"李维赞许地看了陈礼一眼,
"这些无法回避的节点,我们后来称之为'宿命锚点'。
它们就像人生剧本中必须上演的关键情节,你可以改变演出的方式,但不能删掉这场戏。"
包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雨宫瞳不自觉地往陈礼身边靠了靠,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李维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他轻轻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对于这类生命中有致命意外的宿命节点的人来说,死亡似乎是无法改变的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