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瓮城之防
书名:龙瀛剑诀 作者:谭漠雪 本章字数:3073字 发布时间:2025-11-23

  兵法有云: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秦王李世民多次被黄伊榕称赞用兵如神,除了他“善用形势”和“活用正奇”之外,更是离不开对此三者的深研与施行。


  自誓师会过后,郭旭扬便留宿于柏壁军营。十数天以来,他看到李世民对军队编制、将士管理及物资调度都极有章法,无形中又加大了他对唐王府的进一步肯定。


  李世民命斥候密探密切注意定杨军的动向,他亦多次召集将臣探讨军情。因为他深知:不久后的那场战役,是一场硬仗!


  假扮宋金刚的禤弈,其真实身份非但是瀛洲岛民,更是其中数一数二的至强者。他的武艺超群绝伦,亦是深谙兵法的军事大家。他手握定杨王刘武周拨给他的骑兵步兵数万,更有很多武功高强之人助阵。黄伊榕此前猜不透这些看似“江湖人士”的身份,如今看来,应当是因龙瀛神剑听命于黑袍、跟随禤弈的众岛民。


  李世民恨不得把禤弈里里外外都剖析得明明白白,奈何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即便李世民能预判禤弈“不日必退”,却也无法断定对方将以何种阵型、何种方式撤退。他只能尽力地把禤弈或可能用到的计谋,事先“堵死”。诸如明令:未得主帅许可,前军部队不得拾取敌军丢弃的甲胄军械,以防敌方以小利为饵,令己方丧失追歼良机。


  当将“料敌于先”做到极致,接下来,唯有“因敌而动”了。


  在这近半月的时间里,郭旭扬极为难得地主动联系了洪家,并让人送来大量的疗伤灵药。与禤弈之战迫在眉睫,他必须将自己的伤势尽快治愈。如此,他才能更好地护榕儿周全,助战唐军。


  洪一在得知郭旭扬与黄伊榕返回唐营之后,便连夜调遣二十四名武林高手入营相助。若非他有极要紧的事抽不开身,他定会亲自前来,成为助力小白羊和弟妹的“第二十五人”。此外,洪一还送出五十套由昂贵的紫金铁打造而成的铠甲。郭旭扬、黄伊榕、北牧及那二十四人,各备一套,剩下的任由郭旭扬分发给在意之人。


  自明斯离世,本就寡言的北牧,话头变得更少了。明斯死在他的眼前,成为他永远解不开的心结。但正因此事,他更不允许郭少侠再有任何闪失。誓师大会结束后,他就匆匆离营而去,第二日傍晚再回归时,他带回了方圆百里内拜火教的所有教众,共计六十七人。


  而那居于汾阳附近的“霍山派”掌门司徒远则传来消息:他已于官道上设好埋伏。只要宋金刚途经此道,他便可与郭少侠所带之唐兵前后夹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以报那日介山之仇。


  四月十四日寅时三刻,无星月,东北风。


  深入敌境的唐王府斥候冒死带回前线战报:驻扎在夏县通往浍州大道上的宋金刚之军,已于今夜悄然撤离。李世民以“疲敌”之计与金刚军相持,困敌长达五个月之久。再加上当天又收到被封锁在浍州城内的拜火教众,偷偷传递出的鹰隼密信。


  三者相互印证,已可断定:宋金刚因粮秣断绝而被迫撤军。李唐柏壁军的反击战,全面打响!


  李世民亲率三千前锋部队速出军营,一马当先,由西南往东北方向,直逼宋金刚占领的最南面的一座城池——浍州。郭旭扬、黄伊榕、北牧以及洪家和拜火教的众多高手,亦在此列。


  自柏壁到浍州,唐军的大队人马欲走官道,则必经垆顶山。


  金刚军虽北还撤离,但并未显现出辙乱旗靡的溃败之相。反之,禤弈提前算准了柏壁军的行军路线,更是在垆顶山的夹道处设下埋伏。此时,雪已化尽,三日放晴。禤弈命人在山林间堆放燃火之物,待唐军路过,四面纵火,得风势相助的情况下,必可令八成敌军葬身火海。


  然而,禤弈的计谋未能得逞。他麾下的兵卒虽行事隐蔽,却未逃过假扮乡民的唐军斥候的眼睛。李世民既获此重要军情,自是果断地弃官道,走丛林。只不过,三千步、骑兵绕道荆棘小路,行程不得不拖缓了半日。


  待李世民的大军兵临浍州城下之际,禤弈已顺利带领九成以上的定杨军撤出城外,并留下小部分死士,驻守南城门。


  城外护城河的水已灌满,吊桥已拉起。灰岩条石建成的城墙高三丈,每座望楼皆有两名士兵监看各处死角。城墙的外壁被打磨光滑,以防轻功高手借势攀岩。城外加设一座方形瓮城,将城门隐于瓮城之后,加大了外敌攻城的难度。


  李世民命众兵将停于护城河畔。他仰望着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剑眉微微拧起,思索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拿下浍州。


  “浍州竟建有瓮城,是禤弈所造么?”郭旭扬略感讶异地问道。


  瓮城,是指城门外再行修建一座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瓮城两侧与城墙连为一体,并开设箭楼、门闸、雉堞等设施。若敌军攻破第一道城门,实则并未入城,而是闯进了瓮城与城墙合围的“小城区域”。此时,己方的兵士或居高临下、或侧面杀出,各种器械如暴雨齐发,可谓是“瓮中捉鳖”,歼敌易如反掌。是以,瓮城极大限度地加强了守城之能。


  然而,瓮城虽是极佳的防御工事之一,但由于其建造不易且需时时维护修缮,十分耗费人力物资,因此许多城镇郡县,都是不设瓮城的。


  郭旭扬此前未到过浍州,他不知这是否是极具军事才能的禤弈之手笔?


  黄伊榕摇了摇头,道:“不是。浍州乃晋南之咽喉、平阳之门户,是兵家必争、极其重要的一城。隋文帝杨坚在位之时,此城虽在境内,却仍受重视。北城门与悬崖峭壁直连,南城门则加建了瓮城。”她停顿片刻,语气微凝,“此瓮城虽非禤弈所建,但他做了进一步改良。欲克浍州,怕是更难了。”


  “他做何改良?”郭旭扬的思绪在电光石火间飞转,“想来,禤弈应已探知你和我已返唐营。他的防御之术,定会将我们考虑在内。”


  在柏壁军与金刚军相持五月的时间里,郭旭扬与黄伊榕游走于各番王诸侯所在的疆域,甚至踏足定杨王府的边境“黑石村”。他们的行踪,想必已暴露于人前。而在唐王府的军队中,轻功最高者,便是身怀“踏雪无痕”的郭旭扬,以及擅使“千翼影”的黄伊榕。


  禤弈与黄伊榕死战过两回,早将这位大唐女帅的武功路数摸了个八九成。黄伊榕已是劲敌,现又多了一个郭旭扬,禤弈自然不会大意。


  禤弈自从去年三月侵取并州,一路南下,攻城拔寨,最后卡在了浍州,难有寸进。但他始终盯着南方的版图,不肯放弃。因此,浍州是他的久居之地,也是他最有时间和精力,将城防做到最好的一座城池。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军若想“以力破巧”、速战速决,自是难度不小。


  李世民轻叹道:“郭大侠所言极是。我大唐暗间传回消息:近半月,宋金刚时常调兵遣将,携各类器具,频繁进出于瓮城,且隐隐传出敲石砸墙之声。探子只得大概,却无法深入探查。原瓮城之情形,世民清楚。如今,却是不好说了。”


  “秦王,你将原本的情况,与在下大致说说。”郭旭扬的目光扫过城楼的每一处地方,寻找着最适合的攻城及试探路线,“在下先去闯上一闯,你们可从中找出破绽。如此,众将士方可减少损伤。”


  “我和你同去!”黄伊榕的声音很清亮,亦很坚决,“旭扬,论轻功,我不输你。我决不许你再独自一人涉险!”


  **据传,建“内瓮城”的想法始于宋朝,而真正建成和推行,则是在明朝。也就是说,从资料来看,唐朝是没有内瓮城的,但有“外瓮城”。


  在本小说的设定里,禤弈很厉害。所以本来我是打算给他来个“超前的打开方式”,搞个内瓮城。但写到一半,我又删除重写了。原因并不在于唐朝没有这东西,因为我在写之前就知道唐朝没有——我可以假设一千多年前,有一次,只不过是现代社会无法完全考证一千多年前的事情。我之所以删除重写,是因为李世民。


  李世民是那个时代的胜利者,历史中真正的“主角”。他极具军事才能,而且毫无疑问也是双商极高的人。所以,我的文里但凡有这个角色在的章节,我写起来都会更费劲一些、考虑得更多一些。


  比如,我不能让这个角色的档位低,也不能让小说的男主/女主抢了他(历史主角)的光,同时还不能让他(历史主角)抢了小说男主/女主的光。其他配角与这个角色的对手戏,同理。


  又比如,在这一章里,我不能让禤弈在李世民的面前,开了内瓮城的先河,否则就与历史不符了。而且如果说禤弈想到内瓮城,李世民却没有想到,也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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