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厨房战场（中）
平底锅里的油开始冒出细密的青烟，油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江寻用厨房纸吸干鱼身上最后一点水分，捏着鱼尾，顺着锅边将石斑鱼滑入锅中。
"滋啦——"
热油与湿润的鱼皮接触，瞬间爆发出欢快而剧烈的声响。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带着鱼肉的鲜香。鱼皮在高温下迅速收缩，边缘卷起，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蔓延。
就在这时，那个倚在门框阴影里，沉默了将近半小时的身影，忽然动了动。
沈叙依然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只有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清晰地穿透了厨房里各种嘈杂的声响——柚子切菜的咚咚声、周小雨洗菜的哗啦水声、李威指点江山般的洪亮嗓音，甚至掩盖了油锅持续的滋啦声。
"你以前煎鱼，总会破皮。"
话音落下的瞬间，厨房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柚子举着菜刀，刀尖上还挂着一片胡萝卜，动作僵在半空。周小雨手里的那颗蒜瓣，"啪嗒"一声掉进洗菜池，溅起几朵水花。连经验老道的李威，都停下了正在颠炒的锅，诧异地转过头来。所有人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门口倚着的沈叙和灶台前站着的江寻之间，惊疑不定地来回移动。
【！！！刚才沈叙说了什么？】
【以前？？？什么以前？！】
【我靠信息量过大！】
【所以这两人以前真的一起做过饭？！】
直播弹幕停滞一瞬，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起来。
江寻握着木质锅铲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分神，锅底的鱼皮与锅接触的部分，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嘶"的粘连声。她的眉头瞬间蹙起，又立刻松开。
她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门口那个罪魁祸首。唇角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灿烂得几乎晃眼的笑容，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像是骤然凝结了一层薄冰，没有丝毫温度。
"是吗？"她的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每个字都拖着慵懒的尾音，"看来沈影帝记性不太好，"她微微偏头，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眼神里的冰层却裂开一丝锐利的锋芒，"那是你。"
【打起来打起来！】
【江寻这个反击绝了！】
【所以是沈叙自己煎鱼破皮？！】
【他们到底一起做过多少顿饭啊？！】
弹幕彻底疯了，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整个屏幕。
沈叙依然维持着倚靠的姿势，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分毫。只有搭在臂弯上的右手，指节不易察觉地收紧，微微泛白。午后的阳光恰好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细密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可能吧。"他轻描淡写地应道，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的天气评论，目光却依然像被钉住一样，牢牢锁定在江寻那张笑得无懈可击的脸上，"记混了。"
厨房里凝固的空气似乎因为这句"记混了"而重新开始流动。李威干咳一声，重新开火，锅铲与铁锅碰撞出刺耳的声响。柚子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对付那颗胡萝卜。周小雨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去捞掉进水槽的蒜瓣。
但每个人眼角的余光，都还偷偷地、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两个人。
江寻转回头，面对重新变得滚烫的油锅。她手腕一抖，锅铲灵巧地探入鱼身下方，一个干净利落的颠锅，那条石斑鱼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金黄色的鱼皮完整无缺地翻了过来，落入锅中，再次激起一阵油花欢快的爆裂声。
这个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挑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