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兵分三路解危局
刀小蛮指尖死死攥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泛出淡淡的青紫色,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小臂,稍稍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与焦灼。接连传来的坏消息如乌云压顶,将方才看新兵训练时的些许欣慰彻底驱散,她眉峰紧蹙如刀刻,眼底寒光凛冽,周身气息骤然沉冷,连周围吹过的风都似带了几分寒意,卷起地面的尘土与落叶,在脚边打着旋,让一旁的王浩与报信士兵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不敢贸然开口。
“夏国相倒是盘算得周全,既断援军,又截粮道,还想困死我们在全州。”刀小蛮声音低沉,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凌厉,字字掷地有声,“可他忘了,我刀小蛮的兵,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全州城的军民,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垮。”她抬眼扫过操场,新兵们依旧在咬牙训练,挥刀、扎枪的嘶吼声穿透空气,带着青涩却坚定的韧劲,那声音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几分,眼神也多了几分笃定——只要人心不散,再难的局,也能撑过去。
孙勇不知何时也赶到了操场边,他身着青色长衫,袖口挽起,露出瘦削却有力的手腕,腕间青筋隐隐凸起,方才报信士兵的话他已听了大半,扶着眼镜的手微微颤抖,镜片后的眼神满是凝重,却没再多说担忧之语,只是上前一步,沉声道:“将军,事不宜迟,张冲义军那边多是百姓出身,没受过正规训练,手里的兵器多是锄头、镰刀,连像样的刀剑都没几把,若晚了怕是撑不住;陈武在黑松林遇伏,身边只有十几名随从,且多是文职,战力薄弱,凶多吉少;李老栓孤身引敌,面对的是夏国相麾下的悍将张猛,那人心狠手辣,作战勇猛,李老栓怕是难以应对,也万分危险。咱们必须立刻分兵支援,只是营中兵力本就紧张,老兵大多昨日守城耗了体力,不少人还带着轻伤,手臂、肩头缠着染血的布条,新兵又不堪大用,能调动的战力本就有限,如今要分三路支援,每一路都需精锐,稍有不慎便是顾此失彼,还需将军定夺。”
刀小蛮目光扫过孙勇,又看向王浩——王浩身着灰色军装,肩头的布料磨出了毛边,洗得发白的衣料上还带着昨日守城时溅上的暗红血渍,凝结成痂,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正挺直脊背等着她的吩咐。她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脑海中飞速盘算着:营中现存老兵不足五千,昨日守城折损近千,剩余士兵也多有疲惫,眼底布满红血丝,连站着都透着倦意,新兵虽有三千余人,却连基础招式都未练熟,握刀的手都在发颤,劈砍时力道涣散,根本无法上战场拼杀,能调动的战力本就有限,如今要分三路支援,每一路都需精锐,稍有不慎便是顾此失彼,甚至可能赔上更多人的性命,全州城也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王浩,你立刻带一千老兵,备足箭矢与短刀,再带上三架简易的投石机零件,驰援东山脚张冲义军。”刀小蛮当机立断,语气沉稳,目光落在王浩身上,带着十足的信任,“张冲义军虽有三千人,却多是百姓自发组建,军械简陋,大多只有锄头、镰刀,抵挡清军的云梯与火球攻势怕是吃力。你带去的人,重点帮他们守住营地两侧的高地,那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派五十人驻守,用箭矢密集射击,拆毁清军云梯;再派两百人在营地正门,用短刀砍断云梯的木齿,阻拦清军攀爬;剩下的人,将投石机零件在营地后方组装起来,针对性打击清军的攻城队伍,尤其是清军的火球投放手,务必打乱他们的攻势。切记,能拖就拖,别硬拼,保存实力要紧,等后续有机会再寻突围之机,若实在撑不住,便带着义军往全州方向撤,我会让人在半路的乱石岗接应,那里有天然的石缝与沟壑,能抵御清军追击,绝不让你们陷入绝境。”
王浩立刻躬身领命,双手抱拳,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坚定:“末将遵命,定护好张冲义军,绝不辜负将军所托,也定会将兄弟们安全带回来!”他话音刚落,便转身朝着营中兵械库方向快步跑去,脚步急促却稳健,沿途还不忘高声传令:“第一营老兵,立刻到营门口集结,带好兵器与箭矢,再去兵械库扛三架投石机零件,一刻钟内集合完毕,准备出发!”声音穿透操场的训练声,清晰传到每一名老兵耳中,原本正在休息的老兵们立刻起身,朝着营门口跑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有的老兵手臂缠着布条,动作稍缓,却也咬牙跟上,没人有半句怨言。
刀小蛮又看向孙勇,继续道:“孙勇,你留在城中,主持大局,全州城不能没有主心骨,你心思缜密,我放心。新兵训练交给赵虎与陈老根,让他们再加紧些,哪怕多练会一招半式,守城时搬搬滚石、递递箭矢,也能多份助力;军械方面,你去催催林墨,他改良的弓箭射程远、杀伤力强,让他优先改良,再抢修受损的投石机,有多少算多少,哪怕是修补好的旧刀旧箭,也尽快补齐守城缺口,别让士兵们空着手打仗;粮草方面,除了等李老栓那边的消息,你再派两名靠谱的士兵,去城中百姓家挨家问问,愿捐粮的便登记在册,写下欠条,注明姓名、住址与捐粮数量,战后定加倍奉还,绝不亏欠百姓;实在不行,就动用营中仅剩的存粮,先保证老兵们能吃饱,新兵们暂时减半,每日两餐,掺些野菜,撑过这几日再说。另外,派十人盯着城门两侧的烽火台,每半个时辰汇报一次情况,若有清军援军动向,立刻禀报,绝不能掉以轻心,一旦烽火台点燃狼烟,便立刻组织百姓躲进城中地窖,做好守城准备。”
“将军放心,城中之事交给我,定不会出乱子,也定会守好全州城,等将军与兄弟们回来。”孙勇点头应下,扶了扶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灰尘,镜片后的眼神满是郑重,他知道,城中的事看似琐碎,却关乎着前线士兵的后路,容不得半分差错,“只是将军你要亲自出去,黑松林与清溪村地形复杂,清军又有埋伏,需多带些人手,务必保重自身安全,你若出事,全州城的军心就散了。”
刀小蛮微微颔首,算是应下,目光转而落在报信士兵身上——那士兵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瘦小,身高不足五尺,身上的灰色军装沾了些黄褐色泥土与草屑,膝盖处磨破了洞,露出里面红肿的皮肤,像是摔过跤,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里满是愧疚,低着头盯着地面,不敢看刀小蛮,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显然还在为没能护住李老栓等人而自责,身体微微发颤。“你叫什么名字?”刀小蛮语气稍缓,没有责备,只是平静地问道。
“回、回将军,小人叫刘刚。”士兵连忙应声,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尾音发颤,不敢抬头。
“刘刚,你熟悉去黑松林与清溪村的路吗?沿途有没有隐蔽的小道,或者能藏身的地方?比如山洞、灌木丛之类的。”刀小蛮又问,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她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才能更快找到陈武与李老栓,也能避开清军可能的二次埋伏,减少伤亡。
刘刚连忙点头,终于敢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语气也稳了些:“回将军,熟悉,小人是附近清溪村隔壁的刘家村人,从小在这一带长大,黑松林与清溪村周围的地形,小人闭着眼睛都能走。黑松林深处有三条隐蔽的小道,都是村民平日里砍柴踩出来的,只能容一人通过,清军骑兵根本走不了,只能下马徒步,速度会慢很多;清溪村后山还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里有不少天然山洞,大小不一,大的能容十几人,小的能藏三四人,洞口被藤蔓遮挡,张猛的人未必知道,之前我跟李大哥去清溪村征粮,就曾在竹林里避过清军巡逻队。”
“好,有你带路,事半功倍。”刀小蛮颔首,对刘刚的回答很满意,随即高声喊道:“赵虎!”
不远处正在指导新兵训练的赵虎闻言,立刻停下动作,快步跑了过来。他身材高大魁梧,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身着粗布短衫,衣衫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结实的肌肉,手臂上青筋凸起,脸上满是尘土,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却依旧身姿挺拔,像是一棵不倒的青松,跑到刀小蛮面前,高声应道:“末将在!”
“你带五百老兵,随我去黑松林接应陈武,顺便寻机会支援李老栓。”刀小蛮沉声道,目光扫过赵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黑松林地形复杂,树木茂密,枝叶交错,清军设伏,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徒步作战,咱们正好利用地形优势,从侧面的小道绕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救出陈武后,再顺着刘刚指的竹林小道,去找李老栓,务必将人安全带回来,粮草能抢回多少是多少,哪怕是一袋米、一担麦,也是救命的东西,营中士兵们已经快断粮了,不能再等。”
“末将遵命!”赵虎高声领命,声音震耳欲聋,眼神里满是战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身便去集结士兵,一边走一边喊:“第二营老兵,五百人,带好短刀与弓箭,腰间别上打火石,到营门口集结,快!一刻钟内必须到位!”
操场边的柳若薇见状,连忙提着一个浅蓝色布包走了过来。她身着浅蓝色衣裙,裙摆绣着简单的兰花纹路,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眉梢微蹙,布包里装着十几包伤药、二十几块粗粮干粮,还有五壶温热的水,都是她与几名妇女刚刚准备好的——伤药是用草药研磨制成的,能止血消炎,干粮是掺了麦麸的面饼,虽粗糙,却能充饥,水是用陶罐烧开后晾凉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她将布包递给刀小蛮,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急切:“将军,路上凶险,士兵们厮杀时难免受伤,伤药能应急,干粮也能垫垫肚子,水是温的,喝了能暖身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让士兵们多注意安全,别硬拼,能避开的危险就避开,活着才能守住全州城。”她眼神里满是关切,指尖递布包时微微颤抖,指尖冰凉,显然也担心此行安危——昨日守城的惨烈还在眼前,士兵们的鲜血、百姓们的哭声,她都记在心里,实在怕再有人牺牲。
刀小蛮接过布包,入手温热,暖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头,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她对着柳若薇微微点头,语气柔和了几分:“多谢柳姑娘,费心了,放心,我们会平安回来,也会守住全州城,守住百姓们,不辜负你们的心意。”
柳若薇看着刀小蛮坚定的眼神,轻轻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退到一旁,与其他几名妇女站在一起,那几名妇女也提着小布包,里面装着些简单的伤药与干粮,是给士兵们准备的,她们看着营门口的士兵们集结,眼神里满是期盼,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片刻后,王浩已带着一千老兵集结完毕。士兵们都身着灰色军装,手持长刀与弓箭,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箭囊,箭囊里插满了箭矢,不少人肩上还扛着投石机零件,零件是木质的,上面缠着麻绳,虽沉重,却没人抱怨,虽脸上仍有疲惫,眼底布满红血丝,眼下泛着青黑,却眼神坚定,目光锐利,整齐列队在营门口,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透着股肃杀之气。王浩骑着一匹黑马,马身健壮,毛色发亮,马背上挂着一把长刀与一个箭囊,他手持长刀,刀身泛着冷光,刀鞘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朝着刀小蛮躬身行了一礼:“将军,士兵们已集结完毕,兵器与物资也已备齐,请求出发!”
“出发!”刀小蛮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浩应声,调转马头,高声喊道:“兄弟们,随我驰援东山脚,杀退清军,护我义军,出发!”
“杀退清军,护我义军!杀!杀!杀!”一千老兵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穿透云霄,跟着王浩,朝着城外东山脚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阵阵,“哒哒哒”的声音在地面上回荡,扬起漫天尘土,形成一道长长的土黄色烟柱,顺着风飘向远方,透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连路边的百姓们都被这股气势震撼,纷纷走出家门,站在路边,看着队伍远去,眼神里满是敬佩与担忧。
又过了片刻,赵虎也带着五百老兵集结完毕。士兵们都手持短刀与弓箭,腰间别着打火石,有的还在腰间挂了一个小水壶,刘刚跟在队伍末尾,骑着一匹瘦小的棕色小马,马身瘦弱,却很精神,他神色已镇定了许多,眼神里满是愧疚与决心——他没能护住李老栓,今日定要亲手救出李老栓与其他兄弟,弥补自己的过错,哪怕拼上性命也愿意。
刀小蛮翻身上马,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是她多年的随身坐骑,毛色发亮,油光水滑,格外神骏,马背上还挂着一把备用的长刀,是她特意准备的,刀身厚重,适合近战劈砍。她手持佩剑,剑身泛着冷光,剑鞘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是当年她父亲传给她的,陪伴她征战多年,沾染过无数清军的血,是她的心头宝。她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面前的五百老兵,高声道:“兄弟们,黑松林有清军设伏,陈武大人遇险,李老栓大哥孤身引敌,生死未卜,今日咱们出去,既要救出同伴,也要杀杀清军的气焰,让他们知道,咱们明军将士,从不怕死,敢不敢跟我一起,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敢!敢!敢!”五百老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回荡在营地上空,眼神里满是决绝,握着兵器的手愈发用力,指节泛白,青筋凸起,哪怕明知前方凶险,可能会牺牲,也没有丝毫退缩——他们都是跟着刀小蛮征战多年的老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知道要护住同伴,守住全州城,守住身后的百姓。
“出发!”刀小蛮高声下令,调转马头,率先朝着城外黑松林的方向疾驰而去,枣红色的战马如同一道闪电,冲在最前面,马蹄踏过地面,溅起些许尘土。赵虎带着五百老兵紧随其后,刘刚骑着小马,跟在队伍中间,不时指着前方的路,高声喊道:“将军,往这边走,这条道近,还能避开清军的巡逻队,前面拐角处有一片灌木丛,能遮挡身形!”
城中操场上,新兵们依旧在咬牙训练,挥刀、扎枪,动作虽笨拙,却越来越有力,汗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面上,洇开一片片湿痕,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至极,却没人停下脚步,没人抱怨,只是咬着牙,一遍遍重复着动作——他们知道,前线的士兵们在拼命,他们不能拖后腿,只能尽快学会本事,才能帮上忙,才能护家守城,不让家人与百姓受清军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