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抽签
木质楼梯在众人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江寻走在最前面，红色裙摆扫过磨得发亮的台阶，像一道流动的火焰。她能听见身后沈叙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导演抱着签筒跟在后面，竹签在筒里哗啦作响，像某种预示："房间都在二楼，除了江老师和沈老师是单间，其他老师需要抽签决定室友。"
周小雨紧张地攥着衣角，声音细细的："希望能抽到朝海的房间。"
"放心，"李威爽朗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这民宿每间房都能听见海浪声。"
走到二楼走廊，江寻的目光扫过门牌。201、202、203...她的脚步在203门前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这是走廊尽头，最安静的一间，窗外正对着一片椰林。
"来来来，抽签了。"导演把签筒放在走廊中央的小茶几上。那是个老旧的木质茶几，边缘已经磨得圆润，面上放着一盏贝壳做的小台灯。
阿KEN第一个上前，嘴里念念有词："海景房海景房..."他搓了搓手，郑重地抽出一支竹签，"201！"
柚子蹦跳着抽走第二支："202！太好了是海景房！"她开心地晃着竹签，上面的红色漆面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周小雨小心翼翼地抽走第三支："204..."她看了眼江寻，"在江老师隔壁。"
李威自然抽到剩下的205。
"现在轮到沈老师抽单间。"导演把签筒重新整理好，递到沈叙面前。
沈叙的目光在签筒上停留片刻。竹签整齐地排列着，露出顶端相同的红色漆面，但仔细看会发现其中一支的漆色略深，像是经常被人摩挲。他的手指探入筒中，看似随意地拨弄着竹签。竹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江寻站在一旁，看见他的指尖在某根竹签上轻轻一压，随即精准地夹住了它。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随手一抽。
"202。"沈叙亮出竹签。
柚子"啊"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我要换到哪间？"
导演笑眯眯地："沈老师抽到哪间就是哪间。柚子老师和李老师一间，周老师和阿KEN一间。"
柚子撅起嘴，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我要和李威哥学做海鲜！"
江寻垂下眼帘。202，就在她隔壁。她想起刚才在车上，沈叙帮她拧开水瓶时指尖的凉意。这不是巧合，她确信。那支竹签上的漆色，她太熟悉了——那是他们小时候做秘密记号用的特殊颜料，遇热会微微变色。
"江老师是203。"导演把最后一支竹签递给她，"正好在沈老师隔壁。"
沈叙正在开202的房门，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廊的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看不清眼神。但他的手指在门把上多停留了一瞬，指节微微发白。
"真巧。"他说。
"是挺巧。"她刷卡开门，在门合上的前一刻，听见他极轻地补充：
"今晚有雨。"
门锁"咔哒"一声合拢。江寻靠在门板上，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又关上的声音。走廊里，其他嘉宾还在说笑着分配房间，李威正帮周小雨搬行李，柚子在抱怨 wifi 信号太弱。
但这些声音都变得模糊。
她走到窗边，推开木质百叶窗。海风立刻涌进来，带着潮湿的咸味。202的阳台就在隔壁，中间只隔着一道半人高的隔断。她看见沈叙站在阳台上，正把一件浅灰色卫衣挂在晾衣架上——那件领口起球的旧卫衣。
他挂衣服的动作很仔细，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窗口。
江寻迅速拉上百叶窗。
百叶窗的缝隙里，她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