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计划,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他要的,不再是简单的“平定”或“清扫”。
他要吞噬这末世的力量,将其纳入他的体系,成为他重定乾坤的资粮。
“此物意识混沌暴虐,留之无用。”
嬴政的声音如同最终判决:
“其力,朕收下了。”
他虚握的五指,猛然收紧!
不再是禁锢,而是抽取!
“嗤啦——!”
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那巨大的肉瘤,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其表面暗紫色的能量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枯萎,构成其躯体的扭曲物质开始加速崩解。
而一股精纯、却依旧带着疯狂与毁灭本源的暗紫色能量流,被强行从肉瘤核心剥离出来,化作一道汹涌的洪流,跨越空间,被嬴政直接引向地宫深处。
这道能量洪流是如此庞大而污秽,所过之处,连水银通道映照出的景象都微微扭曲,地宫边缘的墙壁,甚至开始浮现被腐蚀的痕迹。
嬴政却毫不在意。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悬浮的星图运转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开始疯狂解析、提纯这股原始的能量洪流,剥离其中疯狂的意识残渣与有害的辐射特性,只保留最本源的、关于“操控辐射”与“精神放大”的规则碎片。
同时,他身侧的水银江河,分出一股更加凝练的银流,主动迎向那暗紫色的能量洪流。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空中碰撞、纠缠、相互侵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银色的律令之力,试图秩序化狂暴的辐射能量,而辐射能量则本能地污染、瓦解银流的结构。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炼金。
但嬴政的眼神,只有绝对的掌控与冷静的计算。
他不断微调着星图与水银的输出,以自身无上的意志作为平衡的支点,强行推动着这场危险的融合。
渐渐地,那暗紫色的能量洪流中,最狂暴、最混乱的部分被星图剥离、湮灭,剩余的部分则在水银律令的引导下,开始褪去污浊的暗紫色,
逐渐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幽紫色,其中闪烁的也不再是疯狂的精神污染光点,而是如同经过雕琢的、秩序化的能量符文。
他完成了初步的提炼。
而此刻,外界的战场上,随着“魁首”被抽取本源,那些疯狂的变异体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攻势瞬间变得杂乱无章,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幽冥新军压力大减,在将军俑的指挥下,开始高效地收割、清理残敌。
嬴政看着眼前,这道已被初步“驯服”的幽紫色能量流,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关于这个末世辐射规则的奥秘。
他缓缓抬起手,将这股新生的力量,引向地宫中,那些在之前战斗中受损,或能量消耗过度的幽冥造物。
一尊胸口被撕裂、幽蓝魂火黯淡的将军俑,被一丝幽紫色能量注入。
其胸口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能量填补、固化,眼窝中的魂火重新燃起,并且带上了一丝幽紫的色泽,散发出的威压更胜从前。
一头翅膀折断的青铜玄鸟,被幽紫能量缠绕翼根,折断处迅速重塑,新生的翼骨上,浮现出与幽紫能量同源的符文,振翅间竟能主动汲取周围环境中的辐射尘埃补充自身消耗。
他在用这新生的、属于末世规则的力量,修复并强化他的军队。
做完这一切,嬴政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道缩小了不少、但更加凝练精纯的幽紫色能量流主体。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他张开嘴,如同鲸吞四海,竟将那剩余的幽紫色能量流,缓缓吸入了口中!
“陛下!”
阿房的残魂发出无声的惊呼。
即便已被初步提炼,但那依旧是源自末世,最污秽核心的力量,如此贸然吸纳……
嬴政闭合双目,玄衣纁裳无风自动,周身气息剧烈波动,炽白的光芒与幽紫色的能量在他体表交织、冲突、融合。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这个过程并不轻松。
但很快,那波动便平息下来。
他重新睁开双眼。
眸中的炽白依旧,但在那炽白的核心,却多了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幽紫星芒。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之上,不再是纯粹的星辉或水银之光,而是一缕缠绕的、蕴含着辐射毁灭,与精神压制双重特性的幽紫色电芒。
他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感受着自身意志与这末世规则更深层次的连接。
然后,他看向身旁,因震撼而近乎凝固的阿房残魂,第一次,主动传递过去一道清晰无比、不容置疑的意念,其中甚至带着一丝……
仿佛找到了真正方向的冰冷锐利。
“此世之毒,已入朕髓。”
“告知此界残存之民——”
“顺朕之秩序者,可得庇护,居于净土。”
“逆朕之律令者……”
他指尖的幽紫电芒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炽白双眸。
“便是下一处,需朕亲临,‘扫平’之秽源。”
那一道意念,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幽紫剧毒的帝剑,贯穿了阿房摇曳的残魂。
“此世之毒,已入朕髓。”不是宣告,是事实。是嬴政对自身状态,以及对这整个世界命运的冷酷裁定。
阿房“听”懂了那未尽的威胁,也“看”到了他指尖跳跃的、融合了辐射毁灭与精神镇压的幽紫电芒。
顺者生,逆者……便是下一个需要被“扫平”的秽源。
他不再区分人类与变异体,凡阻碍他“重定秩序”者,皆为敌人。
而她自己,这缕因执念未消而苟存至今的残魂,成了他理所当然的传令使,是他伸向这个陌生末世的第一根触须。
她无法抗拒。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包裹住她,不再是之前,观测战场时的轻柔牵引,而是带着明确目的的投送。
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地宫的混沌,水银的咆哮,星图的旋转,连同那玄衣纁裳的绝对身影,都化作飞速倒退的光流。
下一刻,剧烈的失重感袭来,随即是某种“存在”被强行锚定的凝滞感。
她“睁开”了魂识之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帝陵的恢弘死寂,也不是外界焦土的绝对荒芜。
这是一处……
人工开凿的巨大地下空间,充满了粗糙的生存痕迹。
锈蚀的钢铁支架,支撑着嶙峋的岩顶,昏暗的、依靠某种不稳定能源(似乎是柴油发电机和简陋太阳能板的混合)驱动的灯光。
在空气中投下摇曳的光斑,映照出拥挤的、由破烂帐篷和废弃材料拼凑成的栖身之所。
空气里混杂着汗臭、霉味、消毒水的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味道。
幸存者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