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六章 少年列车员
时间戳：16:00
地点：T-13“负一节”断开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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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像潮水，把脱节的车厢抛进零区缓冲带。
窗外无风，无景，只有一条发光铁轨向两端无限延伸，仿佛时间被拉直的神经。
怀辛把01:18:00蓝火球藏进逆熵闸刀柄，抬头四顾——
十几名乘客或坐或躺，全部被“寿命定格”：老妪抬手未落，少年张嘴未合，像被按下暂停键。
唯一能动的，是蓝火余烬在空气里飘浮，落地即灭。
广播残片偶尔闪一句：
「车厢编号：T-13-NULL → 时间轴：丢失」
怀辛检查臂上倒计时：
储蓄槽：01:18:00（已冻结，不再跳）
倒计时纹身：00:00:00（静止）
——时间被剪断，寿命却暂时保住。
他低声对顾小满：“走，去车头找逆熵晶体。”
少年却没回头，而是盯着车厢末端——
那里，一扇本不该存在的“员工门”悄然浮现，漆成列车蓝，门牌倒写：「乘务室」
门先合后开，发出熟悉倒放声：
“呲——”
一名少年列车员走出——
身高、眉眼、声线，与顾小满一模一样，只是眉骨更突，下颌更利，眼角带着被风吹干的细纹。
他抬手，对两人敬礼，声音沙哑却礼貌：
“列车正式员工，顾·小满，工号T13-00，为您服务。”
顾小满（17岁）后退半步，闸刀横胸：“你是谁？”
列车员（20岁）苦笑：“我是你——再加3年逆流班。”
他掏出员工证，照片里的少年与现在的自己之间，被一条“+00:03:00”刻度隔开。
怀辛瞬间明白：
T-13列车逆行13个月，外部世界只过去6小时，但车内“生理时间”被强制同步——
每逆行1天，乘客扣6分钟寿命，列车员却反扣“成长”——
逆流把他们的细胞推向未来，以换取“负寿命”燃料。
列车员顾抬起左腕，表盘倒走，停在-00:03:00，秒针正走——
那是他多出来的3年。
“我原本17，”他轻声，“在这辆车上值班2370次抵扣，
每天长6秒，累计3年。
再跑一个来回，我会老死——
而你们，刚好回到13个月前。”
17岁顾咬牙：“凭什么？”
20岁顾耸肩：“凭合同——‘用生理增长换六分钟’，我签了。”
他掏出一份“列车员雇佣协议”，纸页被逆流风翻得哗哗响，落款：
「顾·小满 · 渊海历006年 · 03月06日」
正是13个月后的日期。
列车员顾抬手，按下壁板按钮——
天花板降下一面“成长镜”，实时显示生理变化：
镜里，20岁顾的面部骨骼继续前移——
颧骨突出、鼻梁增峰、法令纹加深，
每6秒，皮肤纹理加深0.1毫米，
发梢悄然变白，像被撒盐。
17岁顾伸手去碰镜面，却被反烫——
那是“正时间”在逆流车厢里的折射，温度来自未来。
列车员顾苦笑：“看，这就是燃料源。
我们越长，乘客越年轻；
我们老死，他们返童。
T-13靠‘列车员寿命’驱动，
我是电池，也是囚徒。”
怀辛喉咙发干：“有没有办法停车？”
列车员顾抬眼，目光穿过成长镜，落在怀辛的闸刀：
“有——剪断‘总生长阀’，
但那需要‘正寿命’42分钟，
你刚好够。”
列车员顾带两人穿过员工门，进入“机械心脏”——
一间布满倒置时钟的机舱，中央悬着一枚“生长阀”：
外形像巨大心脏，由逆熵晶体与蓝火管构成，
管壁流动着“+3年”刻度，每一次搏动，都把少年员工的细胞推向未来。
阀体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用3年换6分钟，用6分钟换13个月」
列车员顾把右手贴在阀体，皮肤立刻被吸住，
血管里涌出银白色“成长粒子”，沿管道输向车头。
他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老：
20岁 → 23岁 → 26岁 → 30岁……
17岁顾冲上去，却被阀体弹开——
“正寿命”不足，无法靠近。
怀辛抬手，把01:18:00储蓄槽调出，
蓝火球化作42条光带，缠绕闸刀。
他高举刀刃，对准生长阀核心——
-00:03:00刻度交汇处。
“剪！”
闸刀落下，逆熵晶体发出裂帛声，
+3年刻度被切成碎片，
成长粒子逆流而回，灌进列车员顾体内。
衰老像倒放影片：
30岁 → 26岁 → 23岁 → 20岁 → 17岁
列车员顾的皮肤收紧，白发回黑，
眼角细纹被“正寿命”熨平，
他跌坐在地，气喘吁吁，却露出少年笑。
生长阀碎成蓝雪，飘满机舱。
T-13发出一声长笛——
不是倒放，而是正放：
“呜——”
列车广播第一次出现正序人声：
「动力丢失→紧急停车→终点站：03:06:00」
车厢外，白光尽头，灯塔轮廓浮现。
怀辛扶起17岁顾，把剩余00:42:00塞进少年口袋：
“买路钱，也是你的压岁钱。”
少年列车员抬头，泪珠悬在睫毛，却先落地再升空——
逆流车厢的时间，终于开始正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