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瞳沉落后,黑暗里只剩那一缕心跳——
咚…咚…
像整个灵渊界的脉搏被剥去外壳,赤裸裸悬在虚空。
陆迟归与黎婵月循声而行,断钥两截在掌心震颤,一半青金,一半幽蓝,指向同一处——深渊最底。
脚下浮现一条由苍白骨骼铺就的狭径,每一块骨片皆刻细小竖瞳,却被利刃剜空,只余黑洞。
骨路尽头,一座倒悬心脏悬于虚空,通体暗金,表面遍布竖瞳纹路,每一次搏动,都令骨路生出新的裂缝,像随时会碎。
“界心。”黎婵月以指腹轻触,骨路立刻吸血,竖瞳黑洞同时亮起幽绿光,“它在用整界生灵的骨与血,养自己的心跳。”
骨路吸血越来越快,二人脚步被粘附,寿元如细沙沿腿脉流逝。
陆迟归以剑割掌,鲜血沿骨缝滴落,以血为油,强行点燃「心灯」。
黎婵月并指,以幽火为芯,将二人胸口心灯火焰逼出体外,化作两盏青蓝小灯,悬于头顶。
灯焰所照,骨路竖瞳黑洞纷纷闭合,裂缝停止蔓延,骨片由苍白转为温润青玉,不再吸血。
“燃骨为灯,照界心之路。”
距界心百丈,骨路被九条漆黑锁链截断——
锁链由魂线与竖瞳交织,每一环都浮现一张人脸:云崖祖师、冥渊谷主、玄天阁主……三宗历代宗主皆被囚于此,为界心提供心跳动力。
锁链末端,连接着界心表面竖瞳,每一次搏动,都令锁链收紧,人脸发出无声哀嚎。
“斩锁,即断心。”陆迟归抬手,终焉之钥断刃飞出,缺齿弯刃插入锁链一环,却被竖瞳纹路强行弹回。
“以缺为锋,以心为锁——”黎婵月以火线为引,将二人胸口心灯火焰逼出,融入缺齿。
缺齿弯刃吸收心灯,缓缓生长,化作一柄青蓝交织的完整钥匙,钥齿呈月形弯刃,与界心竖瞳遥遥相对。
“斩!”
终焉之钥猛地旋转,锁链一环应声而断,人脸发出解脱般的叹息,化作光屑消散。
锁链断裂,界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表面竖瞳同时睁开,射出漆黑光束,直击二人。
“守灯!”
陆迟归以剑为柱,强行撑开心灯域;黎婵月以幽火为幕,将二人牢牢护在中央。
漆黑光束与心灯域相撞,发出“嗤嗤”灼烧声,灯域被压缩到仅余三尺,灯焰摇摇欲坠。
“以缺为盾,以断为障——”
终焉之钥断刃猛地扩大,化作一面月形光盾,挡在漆黑光束之前。
“轰!”
光束与光盾同时崩解,终焉之钥断成两截,一半化作青金光屑,一半化作幽蓝火雨,被二人同时握住。
“钥匙断了,心也开了。”
界心表面竖瞳同时闭合,暗金心脏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其内——
一枚细小光点,像被囚禁的黎明,又像整个灵渊界的缩影。
界心裂开的一瞬,骨路猛地一震,苍白骨片纷纷浮起,表面竖瞳黑洞同时燃起青蓝火焰,像被心灯点燃的万盏骨灯。
火焰沿骨路蔓延,直指界心,将暗金心脏包裹,发出“噼啪”燃骨声。
界心在火焰中缓缓收缩,表面竖瞳纹路逐一褪去,浮现出一幅幅记忆——
婴儿陆迟归被抱入青云,眉心被刻下第一只竖瞳;
少年黎婵月于幽冥血池觉醒,眼底映出同样竖瞳;
二代守灯者并肩而立,将星盘投入天渊,却被竖瞳反噬,面孔成空……
记忆至此中断,暗金心脏化作一枚细小光点,像被解放的黎明,又像整个灵渊界的心脏。
光点没入星盘中央竖瞳,竖瞳终于睁开——
却不是漆黑,而是一轮青蓝交织的初阳,像黎明第一缕光,又像彼此心跳的倒影。
骨路万盏骨灯同时熄灭,界心燃骨,归于寂静。
而在黑暗尽头,有极细黑光悄然凝聚,凝成一张无面人脸,空白面皮上,只睁着一只竖瞳,冷冷注视二人背影,像等待下一次呼吸。
界心燃骨,终战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