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温颉继续着他的“调查”。
他重新登录了【阈限之民】论坛,这次不再只是漫无目的地浏览,而是有针对性地在【记忆回廊】和【现实裂隙】板块搜索关键词。
他输入“碎片”。结果出现了一些帖子,但大多语焉不详。有人梦到过破碎的镜子,有人说会看到现实物体突然出现裂纹,还有人称自己能收集“记忆碎片”但无法拼凑。这些信息杂乱无章,似乎与他的经历有相似之处,却又似是而非。
他又输入“长剑”。相关的帖子更少,大多与中世纪历史爱好或者奇幻文学创作有关。只有一个ID叫“考古边缘人”的用户,在一个关于古代冷兵器的讨论串里提到一句:“……某些传承古老的家族,会认为特定的兵器不仅是武器,更是契约和责任的象征,甚至能斩断非实体的联系……”
“契约”、“责任”、“斩断非实体的联系”。这几个词让温颉心中一动,他将这条不起眼的回复记录了下来。
他还尝试搜索“黑潭”、“拖拽”、“手”,得到的结果更是光怪陆离,大多与噩梦或濒死体验的描述混杂在一起,难以甄别。
网络世界就像一片信息的海洋,看似广阔,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如同海底的珍珠,被掩埋在无数的泥沙之下。他花费了大量时间,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疼,收获却寥寥无几。
但他没有气馁。墨砚说过,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他将这些零碎的、可能毫无关联的信息也简要地记录在笔记本上,并在旁边标注了自己的思考和疑问。
下午,他再次尝试了“根植”冥想。这一次,他坚持了十五分钟。杂念依然存在,但他感觉自己对注意力的掌控力增强了一点点。结束冥想后,那种感知锐化的感觉再次出现,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房间内不同物体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性质各异的“场”。书桌沉稳,植物生机勃勃,而那本墨砚给的手抄本,则散发着一种内敛而古老的凉意。
这种超越五感的感知让他既新奇又警惕。他知道,自己正在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门后的风景,绝不仅仅是阳光和鲜花。
傍晚,他出门散步,刻意选择了人流量较大的商业街。他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只想逃离的惊弓之鸟,而是像一个潜入敌后的侦察兵,警惕而专注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喧嚣的人声,炫目的霓虹,食物的香气……这些世俗的烟火气,与他内心那个血腥、诡异的隐秘世界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他行走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感受着一种深刻的割裂感。
在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门口,他忽然感到一阵极其细微的、方向不明的“拖拽感”,来自脚下。非常微弱,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但他立刻停下脚步,屏息感受。
什么都没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灯光和人影,一切正常。
是幻觉?还是……“黑潭”的侵蚀,并非只存在于梦境和特定的“节点”,而是像细小的裂纹,无处不在?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他不敢久留,加快脚步离开了那里。
回到公寓,他在记录本上写下:“地点:承德购物中心门口。时间:晚7点20分左右。感知:微弱拖拽感,源自脚下,转瞬即逝。备注:人流量大,环境嘈杂,不确定是否为错觉或普遍性侵蚀迹象。”
合上笔记本,他感到一种沉重的疲惫,但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于精神的高度紧绷和对未知的持续对抗。
探寻真相的道路,远比想象中更加漫长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