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与脆弱爬满他的脸,赵宥堂想上去扶起他,却被推开:“滚!”他恨,他恨好多人,恨母妃弃他于不顾,恨父王仅仅因为他人的言语便嫌弃至此。
“逆子!你说什么?”父王此时怒气冲冲提着刀从屋里大步走出来:“我看你是真想死!”挥动大刀朝着他砍去。
“不要!!!”
从噩梦中惊醒,痛苦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赵宥瞳方才梦中赵宥瞳看自己的目光冰冷犀利,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那日赵宥堂还在宫里陪陛下,回来就收到母妃与赵宥瞳离去的消息。
可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看向黑乎乎的窗外,恍惚间发现一丝光亮,好像有一个身影靠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是小瞳吗?他迅速起身推门而出,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漂浮的稻草,但那光亮瞬间便熄灭了,重新沉入无边的黑暗,只剩下寂静。
刚才是他回来了吗?
轻声又焦急带着试探喊着:“小瞳,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别躲我,求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哀求语气的问句在无尽的黑夜里徘徊,久久等不到回复。
就孤身坐在墙角,现已入秋,冷风萧瑟,只一身轻薄的里衣,吹得他蜷缩起来,如同梦中的看到的赵宥瞳一般无助。
赵宥堂知道他从未做错什么,以为只要等小瞳长大了,等自己有权利,便能保护好他,可等来的确实死讯,追赶跟上去的侍卫说亲眼看到他掉落山崖。
那座山常年虎啸猿啼,一般人都不敢前去,他偏偏死在那,有人说就算是没有摔死,也会被野兽吃的干干净净,活不下来的,人人都说他死了,连父王也这么觉得,赵宥堂不信,日日去找,让人寻来好几条狗,闻了他穿过的衣裳一日日搜过去,却都毫无结果。
但赵宥堂坚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么一直命人找到现在。
“小瞳,你等我……”昏昏沉沉的坠落到深处,等醒来却发现自己在房中,身边一片光亮,不远处有人在盯着自己醒来,抬手触上时才发现是萧元湛,他竟然进来了。
“殿下,你没事吧?”手上端来煮好的羹汤担忧问切:“快喝点暖暖身子,这都入秋了,你怎么睡在院里?”
赵宥瞳有些怀疑的望着他:“你怎么进来的?我父王不是将我院里封上不让人进了吗?”
没想到他竟一脸大聪明样,得意的很:“我翻墙进来的呀,不过你放心啊,凫王已经知道了,但他绝对不敢罚我,还派人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傲娇的表情加上一点小挑衅欠的很,但还是细心将赵宥堂扶起来,喂着热羹汤:“你先慢慢喝,我好好跟你讲你被关在院子里发生了些什么。”
“首先啊,有一条挺重要的消息,让凫王挺生气的,我还是悄咪打听到的,你可知道青州的海贼?”
赵宥堂面色冷了下来,昨夜就吹了一夜冷风,病着身子,脸色苍白又阴郁,不知道是清楚还是不清楚,只压低声音:“一次性说完,别打哑谜。”
本还想着试探一下,萧元湛觉得没意思,小小叹气一下又撇了下嘴:“行吧,前些日子我见到一人急匆匆还是深夜策马赶到凫王府来,我本不大感兴趣,可偷听到守门的侍卫说那是程廉,我一下子又有了兴趣,悄咪咪爬上房顶偷听,猜我偷听到了什么?”
“你!”赵宥堂刚喝完,想把碗砸他头上,却不想碗直接被他抢走,嘴里还塞了一个大包子。
“别着急呀,殿下,听我继续讲。”从身后抽出一张布:“这是我偷摸画的,你先看。”
地图,还是画的很丑的地图,是晏国的地图,标明了每个州,还有一堆镂空的洞,像是拿针胡乱戳的,看不懂一点,他烦躁的咬了口包子,问:“这什么?不会是你耍我的吧?”
“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吗。”萧元湛哼笑一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画出来的,还是仿制程廉的那副图呢。”
赵宥堂一向对程廉与凫王之间的交易不清楚,他曾经也想查,但整个樾国大部分都是凫王的棋子,甚至还有不少躲在暗处,处处受牵制,盯着手中图上星星点点的空洞,疑惑问道:“程廉手上也有一个查不多的?”
“对。”萧元湛指着点:“我的视力好,偷看跟着画下来的,不过他手上那个红点,说是布在晏国暗处的人手,而青州的已经全部没了,并且其他州府很多也都联系不上了,听他们聊的意思好像是怀疑身边出现了内奸,打算彻查呢。”
身边出现了内奸,近日除了萧元湛他们五人,凫王府可再也没有其他生人进来过,赵宥堂疑惑的目光盯着萧元湛:“照你的意思是,我父王打算从你们开始彻查对吗?还是说就是你们?”
被冷眼注视怀疑着,他却丝毫不慌:“殿下,我是樾国人,我跟我那帮兄弟也都是樾国人,断不可能做出此事,不过,凫王怀疑的其实另有其人。”
“那你说是谁?”赵宥堂的眼神透漏出不屑,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是谁,只知道这事会让他那一向运筹帷幄,觉得天下尽在他掌控之中的父王烦躁,他就觉得很爽。
萧元湛扭头实现落在不远处赵宥瞳的牌位上,赵有堂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细细解释道:“凫王说他当初为了方便管一管晏国的狗,留存了一份名单,在祠堂里,但一场火烧了个干净,不仅先王妃的牌位丢了,连名单也丢了。”轻轻叹气:“殿下,你说这场大火会是谁放的呢,怕不是早有准备吧,大半年的时间里,垣城可是来了不少人呢。”
晏国公主——如今的慧贵妃,还是晏国大将军——顾縢辞,怕都是要一个一个查过去,但他们的身份过于显眼,那就是要从可以经常随意走动的人里面查了。
赵宥堂想到世子妃丧礼那日,替慧贵妃与皇后送礼的冯时,想起那张藏在面具后面的脸时,他释然笑了:“行了,我知道了,说点其他的,让我知道是什么,能让我父王要把你给供起来。”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凫王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