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英将两人带到大殿背后的一处院落,杂草丛生的院子一角长有一棵银杏树,与章鸿成衣店院里的那棵仿佛就是一对双生子。
虽然此处杂草蔓生,但这里的现场坏境,跟那面“照妖镜”所投射出——老人记忆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忆眼和冰语对视一目,便确定了彼此的猜测,之前在老人的回忆里看到的那棵银杏树,以此为标识,从而认定是在成衣店的后院发生了那起血案,结果来到这儿,两人才发现此处很有可能正是第一血案现场。
冰语的脸色显得有些害怕:“薛豆豆的尸体该不会就埋在这儿吧?”
“应该是!”忆眼一边打探着四周的环境,是在跟老人的记忆画面对比,不住地点头:“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你看这儿!”忆眼指着银杏树旁一丛尺寸长的野草:“这窝野草明显遭到了破坏,东倒西歪,杂乱无章,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挖吧!”
“什么?”冰语吓得跳到了一边:“你是说——薛豆豆就埋在我们此时此刻站着的位置?”
“很可能!”忆眼蹲下了身子,毫无一丝的犹豫,他挥舞着手上的土锹,将泥土铲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干劲十足。
“啊?”冰语面现诧异:“你——你就这么直接开挖呀?”
“不然,你想怎样?”忆眼催促着小助手:“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啊!”
“哦!”尽管冰语嘟嘴不乐意,但因为急于知晓事件的真相,只得揪下银杏树的一截桠枝,便不情不愿地开始帮忙挖掘。
两人大概挖了半个来小时,土层挖去约有半米的深度,原本冰语正懒懒散散地做着机械运动,突然那树枝似乎戳到了什么东西,其神情像是被那硬物给点亮,目光吃惊地望向手边的泥土,随而她如同打了鸡血,挖掘的动作变得迅猛,只恨两只手不够用。
忆眼本没指望女孩能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却是眼见冰语一脸兴奋的表情,动作更是大幅度地挖掘着地面,自是奇怪道:“怎么了?”
然而,冰语专注地挥舞着其手中的动作,语态也是气势汹汹:“别跟我说话!”
忆眼只得无聊地闭上了嘴巴,用土锹挖掘着其脚下的泥土。
“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突然,就在两人挖得十分起劲,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仿佛一炸平地的惊雷,惊得他们将动作一顿。
虽然刚刚才认识,但对方的声音已经深刻地烙印在了两人的心头;当即,忆眼和冰语相互对视,更是从对方的脸色彼此看到了自己的神状:果然,那个刑警队长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而且,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冰语口中的那个二百五,逢慈多半利用了此般声东击西的欺骗手段,看似朝往树林里追去,则是采用迂回的策略,等他们二人放松警惕,便绕回到庙宇外,一直在伺机观察着两人的动向。
“什么?”就在忆眼转身的同时,装出一副糊涂的表情。
逢慈走到两人面前,咄咄逼问:“我的意思是说——章鸿成衣店的薛豆豆失踪一案,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我们看到了!”因
慑于对方警务的身份,冰语正要将两人从老人记忆深处所看到的那番情形脱口而出,则是被忆眼一把拖拽住,将女孩挡在自己的身后,他分明是不想向对方透露自己从事回忆师的职业,特别是自身拥有可看到别人记忆的这一特异功能。
但逢慈岂肯罢休,大步地朝前逼近:“说!你们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忆眼坦然道:“前两天,我们在老街的福福面馆吃午饭,听阿丘说——对了!阿丘,你应该知道吧?他就是那家面馆的店伙计。”
“我知道!”逢慈颇显得有些不耐烦,便摆了摆手,那意思是催促对方继续。
忆眼继续讲述道:“那个阿丘无意间跟我们聊天,说在他们面馆对面的那家章鸿成衣店,老店主薛章鸿的小孙女薛豆豆半个月前失踪——对了,那家章鸿成衣店就在福福面馆的街对面,这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逢慈更加显得不耐烦:“说重点!”
忆眼便继续重点道:“我们听说了老人的经历,他不仅失去了最为心爱的小孙女,为此还得了老年痴呆症,不免心生同情,所以就想为薛章鸿老人做点儿什么。”
忆眼的话音落定,便回头望向冰语;女孩先是一愣,赶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就想为老人做点儿什么。”
逢慈不依不饶:“那你们怎么会找来到了这儿?”
冰语因为心慌,不小心踩进一旁自己所挖出的坑里,脚下便发出“咔嗒”一响,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这自是吸引了逢慈和忆眼的目光。
“怎么回事?”逢慈探头朝坑内望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忆眼也是好奇地凑到了坑边。
岂料,就在那松软的土层下方突然伸出了一只带有泥土的手,可见那是一只雪白的手指,正如同死者复活了般,一把抓住冰语的裤管,吓得女孩惊声尖叫道:“手,手——这一定是薛豆豆的尸体,她活过来了,她居然活过来了!”
冰语就像是溺水了般,扑腾地想要爬出坑外,但无奈由于太过惊恐,其身体一遍遍地顺着泥土下滑,便只得伸手向同伴发出了求助:“忆眼,救我!快把我拉上去,你快拉我上去啊!”
忆眼将女孩拽出了土坑,安抚嚎啕大哭的小助手:“好了,好了!冰语,别哭了!我就在你身边,没事了!”
逢慈望向那只枯手,其神态噗哧地一乐:“啥死人复活啊!是你自己的裤腿钩住了尸体的手指。”
忆眼正望向坑里的情况,其心头涌出了一阵狂喜,冰语的弄拙成巧反而帮了自己的大忙,便跳进坑中,招呼逢慈道:“逢队,赶紧过来帮忙啊!”
“别动!都别动,保护现场要紧!”逢慈大声阻挠,赶忙掏出手机:“是刑侦技术科吗?赶紧来观音山,我们发现了疑似薛豆豆的尸体。”
大约半个小时,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刑侦技术科的五六名工作人员就赶来到了命案现场,很快便挖出了尸体:死者薛豆豆就像是刚被埋进土里,可见其心口处的致命伤沾有泥土,竟是微微渗出了鲜红的血渍。
“是薛豆豆!”冰语发出恐惧的叫声:“我看过她的相片,也认得这身衣服,她跟老人房间柜子上——那相框内的女孩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冰语没有说出——女孩身上的这套衣物正是她从“照妖镜”上所看到老人记忆里那套粉色的春季裙装,由于领口处明显缀有一只蝴蝶结,虽然那枚装饰已经沾满了泥土,但还是被冰语给一眼认了出来。
“薛豆豆失踪了半个来月,如果那时候她就已经遇害,为何还能保存如新?”忆眼观察着死者的尸体:“你看这伤口如此鲜艳,居然还有血迹渗出。”
“是啊!”逢慈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薛豆豆并非失踪时遇害,而是刚刚才被人杀害?”
“但这怎么可能?!”忆眼摆出了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是不相信死者刚遭遇害这一推论。
忆眼回头望向小助手,冰语正努力地克制住再三想要呕吐的冲动,其脸色显得异常惨白,四肢更是寒彻如冰,被老板一把搀扶住。
“冰语,你不要紧吧?我送你回客栈。”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冰语绵软无力地点了点头,整个人瘫倒在老板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