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起午夜零点，国道 317 线被初雪轻轻覆盖。路灯像一排昏黄的橘子，光线落下就被雪片切碎。远处没有车，也没有风，只有雪在无声地铺。敖烬把小黄鸭浮艇收回掌心，化作一枚指甲大的塑料徽章，塞进呦呦口袋。两人并肩站在隔离带旁，哈出的气结成白雾，像两条小龙在空中交缠。
二 徒步雪没过脚踝，踩下去“咯吱”一声，又细又脆。呦呦背着书包，背带勒得肩头发酸，却不敢停。敖烬走在上风处，替她挡雪，脚步轻得像在冰面滑行。国道两侧护栏外是漆黑田野，偶尔闪过一星半点的野狗眼睛，又迅速熄灭。世界安静得只剩心跳和雪落。
三 围巾雪越下越大，像无数羽毛扑打在脸上。呦呦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气在睫毛上结霜。敖烬忽然停步，侧耳听了听，随后解开自己的连帽卫衣。下一秒，一条银蓝色的龙尾无声探出衣摆，鳞片映着路灯，像碎了一地的月光。尾巴绕到她颈后，轻轻一卷，绒毛般的暖意瞬间裹住她。围巾有了，还自带温度调节。呦呦愣住，指尖摸到鳞片边缘，微凉，却让她眼眶发热。“别哭，”少年声音低哑，“眼泪会结冰。”
四 车灯徒步三公里后，远处终于亮起一对昏黄车灯。卡车轰隆隆碾过积雪，灯柱里雪片狂舞。司机探出头：“小同学，要搭车吗？”敖烬抬眼，瞳孔在灯光下缩成细线，尾巴悄悄收回衣摆。他礼貌摇头：“前面就到镇子，谢谢您。”卡车驶过，卷起一阵雪浪，把两人的脚印抹平，像从未有人经过。
五 桥洞又走了两公里，一座废弃桥洞出现在左侧。桥洞下无风，雪落得很慢，像被时间遗忘。敖烬示意进去暂避。桥洞壁写满了粉笔涂鸦，最底下有一行新添的字：“雪夜勿回头，回头即入海。”粉笔字边缘还带着湿意，像刚写不久。呦呦指尖一颤，粉笔灰沾在指腹，冰凉。
六 脚印桥洞外，雪地上忽然多出一行新脚印——从后方延伸而来，却只到洞口，便戛然而止。脚印极深，足尖朝内，仿佛有人站在洞口看了他们很久。敖烬蹲下，指尖掠过脚印边缘，雪粒瞬间化成水珠。“鲛人追兵，”他轻声道，“比我们想的快。”脚印旁，还有一片被踩碎的四叶草，叶脉里渗出淡蓝荧光。
七 断桥离开桥洞，前方出现一条老旧支路桥，桥面断裂，黑洞洞地张着嘴。敖烬把尾巴重新绕成围巾，末端却有一枚鳞片翻转，露出细小倒计时：00:12:00雪花落在倒计时上，数字闪了闪，像随时会熄灭。风忽然转向，带来海浪声——明明离海还有数十公里，却仿佛能闻到咸腥。桥那头，雪幕深处，亮起一束幽绿光，像深海浮标。敖烬握紧呦呦的手腕，声音被风吹得稀薄：“过了这座桥，就正式进入‘潮路’。倒计时跳到 00:11:59。雪片落在睫毛上，像无声的秒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