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车窗外的黄昏大巴驶进市区，落日把高架桥涂成一条熔金的河。车厢里，同学们累得东倒西歪，只剩耳机里的音乐和引擎的嗡嗡声。呦呦坐在倒数第二排，掌心攥着那片被龙鳞封存的四叶草——琥珀色边缘在夕照里透亮，像一颗凝住的心跳。她侧头，看见敖烬靠在最后一排窗边，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点银色发梢。少年看起来睡着了，睫毛却在每一次路灯掠过时不自觉地轻颤。
二 口袋里的悄悄话大巴拐进学校辅路，车速慢下来。呦呦解开安全带，猫着腰挪到后排。她蹲在两座之间的缝隙里，像完成某种秘密仪式，把那片封存四叶草的龙鳞轻轻塞进敖烬外套口袋。指尖碰到他口袋内侧的布料——冰凉、微潮，带着海雾的味道。她低声补一句，只有两人能听见：“别生气了，小烬弟弟。”尾音刚落，车子一个减速，她身体前倾，额发扫过少年的下巴，像无意又似故意。
三 指尖的回应原以为他睡着，下一秒，指尖却被轻轻勾住。敖烬没睁眼，只用小指在她掌心写了一个极小的符号——龙语里的“安”。写完便松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车窗外的路灯再次掠过，照亮他唇角微不可见的弧度。呦呦心跳乱了一拍，赶紧退回自己的座位，把脸埋进臂弯掩饰发烫的耳根。
四 转角的刹车大巴在校门口停稳，同学们拖着行李蜂拥而下。敖烬最后一个起身，手插进口袋，指腹触到那片龙鳞，眸色微深。他抬眼寻找呦呦的背影，却只看见她被同学拉去拍集体照的侧影——夕阳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少年垂眸，拇指在鳞片的纹路上摩挲，像在确认某个约定。
五 空荡车厢的来电司机检查座位，忽然发现后排落着一张折成小船的便利贴。他打开顶灯，只见上面用铅笔写着：“潮汛已起，别回头。”落款是一只简笔小龙，尾巴打了一个结。司机挠头嘟囔：“现在的孩子真会玩。”他把纸条随手塞进仪表盘，关灯下车。无人看见，纸条背面的铅笔灰在黑暗中浮现淡淡蓝光，像潮水无声涨落。
六 街角的影子校门口人流散去，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呦呦回头，看见敖烬站在斑马线对面，口袋里的龙鳞映着路灯，闪了一下。他抬手，朝她做了个“明天见”的手势，然后转身走进一条狭窄小巷。巷口的风卷起他的外套下摆，也卷起地面上一张旧报纸。报纸头条赫然写着：“昨夜东海沿岸突发异常潮汐，监测仪器短暂失灵。”
七 尾声的滴答敖烬拐进巷子的瞬间，龙鳞在他指间轻轻一震。倒计时数字再次亮起：00:02:17红光像脉搏，一跳，一跳。他低头，将鳞片贴近胸口，那里有一道极细的银线正在皮肤下缓慢延伸，像一条即将苏醒的龙。滴答——最后一粒光沙落尽，鳞片表面浮现一个陌生坐标。少年抬眸，巷尾的路灯“滋啦”一声熄灭。黑暗中，只剩他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回家之前，先去把海眼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