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宿檠眼里震惊。
“就像她说的，不想闻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等着倒计时的时间，也许是想要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和阿伶一起度过。”
“虽然我也见过很多癌症晚期的人，但像她这样的想法的病患却几乎没有遇见过。”
“对了，你不是有车？把你的车借我。”
宿檠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借车干什么用？”
“我打算和阿伶商量一下带着苏阿姨自驾游。”
“自驾游？”宿檠摸了摸下巴，“人家是想和儿子过最后的时间，你跟着算怎么回事？”
厉晏清怔了一下，强装没事，“你借我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行行行，借你。”宿檠随即从衣服兜里掏出车钥匙放在桌上，“开的时候小心点。”
厉晏清的目光移动到车钥匙上，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嗯”。
“行吧，那我就先走了。”宿檠向他挥了挥手，朝着房门走去。
厉晏清微微点点头。
李景析回到寝室里已经是晚上7点左右，寝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响。
他先是坐在书桌前，打开手机，打下一行字发送给苏清言，询问是否已经安全到达。
“虽然今天没什么时间在一起，但是我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我已经感觉到了你对我的感情。”
翌日，天光大亮，地上的积雪都在慢慢融化，车辆匆匆驶过路面。
祝伶还在睡梦中，便已听到楼下说话的声音。
“谁啊，这么早？”
他轻轻睁开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8点，再睡会。”
“清言啊，你自己坐会，我去楼上叫阿伶。”祝母端了杯热水放在苏清言面前。
“没事的，阿姨，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找他，等他自己睡醒就行。”苏清言伸手阻止。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祝母，发现她现在越发憔悴，似乎头上的白发都要覆盖住黑发。
“阿姨，您最近还好吗？”他语气迟疑问道。
祝母闻言，眼尾晕开温润笑意，“我最近挺好的，不用担心。”
“好的，您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话音落下，祝母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又询问起，“你吃早饭了？要不要一会一起吃点？”
苏清言眯起眼笑了笑，“好啊，我很想吃阿姨做的饭。”
“好，那你自己坐着，我熬点粥。”
“需要我帮忙？阿姨。”
“不用，你坐着就好。”
祝伶被说话声吵的睡意全无，索性起身利落的换上衣服走下楼。
“妈，您是在和谁说话？”祝伶边走边问道。
苏清言扭头看向楼梯方向，祝伶一步一步下来，到转角处下来一点时，恰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清言。
“清言，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还是你不想见我？”
祝伶大步走下楼，坐在他旁边，“我以为你来会给我打电话。”
苏清言悄悄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拉过他走到屋外，压低声音，“阿姨，她......”
祝伶神情落寞，轻轻摇摇头，透过窗户看向祝母的背影，“我妈她说不想治疗了，不过她说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所以我......”
苏清言抬手轻拍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去陪阿姨吧，公司里的事我会处理。”
祝伶的泪水刚流下，就被他极速的一把擦掉，“嗯，”他顿了顿，“我对不起妈妈，她说想看着我成家立业，但我......”
“没事的，祝伶，阿姨如果知道的话，也会理解的。”
祝母拿起勺子轻轻的搅了搅锅里的粥，又煎了鸡蛋放在盘子里，她转身看到两人在外说话，心里也放松了些许。
“对了，阿姨的事，你有和小析家说？”
“还没。”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祝伶微微摇头，“不知道，也许妈妈想自己给小姨说。”
“好，那我就不和他提起了。”
“快来吃早餐了。”祝母朝着窗外的两人招手。
祝伶和苏清言一前一后走进屋里，坐在餐桌前。
“来，粥要趁热喝才好。”祝母将盛好的粥放在两人面前。
“好，谢谢阿姨，我很喜欢阿姨熬的粥，可比外面饭店里的味道好的多。”苏清言笑意盈盈的看向祝母。
祝母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快尝尝。”
苏清言舀起一小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碗，还有很多。”祝母随后看向祝伶，“阿伶，你也尝尝。”
“好，您也吃。”
“嗯，好。”
早餐吃到一半，祝母慌忙冲进卧室，反手锁上门。她颤抖着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指尖哆嗦着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没喝水便径直咽了下去。
“妈，您怎么了？”
“阿姨，您还好？阿姨。”
祝伶和苏清言追到门口，轻轻拍打着房门，声音里满是焦灼。
药片顺着喉咙滑入食道，祝母扶着抽屉缓了口气，脸色渐渐褪去几分苍白，语气依旧虚弱却强撑着安抚，“我没事，阿伶，你和清言先去吃饭，待会粥凉了。我歇一下，马上就来。”
祝伶指尖攥得发白，贴在门口的墙壁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知道祝母的病情又严重了，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想到以后的时间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多少次，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紧，隐隐作疼。
苏清言站在他的一侧，他没多说话，目光路在紧闭的房门上，眼底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过了片刻，祝母将房门打开，脸色苍白无力，她轻轻扶着墙，看到两人，勉强挤出笑意，“我没事，走，去吃饭。”
祝伶推开门，走到他身边，声音哽咽，“您真的还好吗？”
“嗯，真的没事。”
祝伶抬手扶着祝母，缓缓走出来。苏清言也伸手扶着祝母，一同走到餐桌前坐下。
祝母察觉到两人的担忧，急忙出声，“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苏阿姨，去治疗吧。”
祝母闻言脸上先是惊愕，后一秒轻轻笑了笑，拉过他的手，“你也知道了？”
苏清言没说话，默默低下头，眼里的泪水却已经滴落在衣服上。
祝母拉过祝伶的一只手，握住苏清言的手，“我知道你们很担心，但是不住院是我自己的想法，”她扭头看向一侧的苏清言，“清言，阿姨想请你帮个忙，可以？”
苏清言轻轻点头，抬眸看向祝母，“嗯，您说。”
祝母先是看了看祝伶，又转头看向苏清言，“要是我真的走了之后，我想请你照顾照顾阿伶，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