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李瑶和刘三还沉浸在“操控格局”那足以颠覆世界观的震撼之中，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陈浩看着两人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笑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打破了沉寂。
“理论，终究是空中楼阁。”他悠然道，“我便再教你们，这‘心魔之种’，究竟该如何播种、催发，直至……根植于人心。”
这番话，让刚刚以为授课已经结束的二人，瞬间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陈浩将此法，命名为——“种心魔”。
他解释道：“第一步，将你们现有的、那些被我称之为‘废品’的报告式情报，进行大幅降价，甚至可以免费送，通过你们的渠道，广为散布。此为‘结缘’，让整个仙界都习惯于从你们这里获取信息。”
“然后，在那些关注度最高的重大事件情报之后，免费附赠一篇基于现有线索、逻辑严密的‘未来推演’。比如，此次大战之后，仙魔两派必将在无效地带清场、划分势力范围等等。”
他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的光芒：“这篇免费的‘未来推演’，就是我等种下的，第一颗心魔之种。”
“一旦他们发现，你们的推演正在一步步应验，一旦他们尝到了这种提前预知未来、趋吉避凶的甜头，这颗种子，便会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
“他们会开始期待，会开始依赖，最终会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渴求而寝食难安。”
“到了那时，他们便只能捧着足以让任何宗门都为之肉痛的灵石，主动上门，来求我等赐下解药——也就是我们收费的、‘第二类’定制化预测服务。”
这套在不久的将来被称作“免费增值”的商业逻辑，此刻在二人听来，却不啻于魔鬼的低语，让他们既感到毛骨悚然，又觉妙至毫巅。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如醍醐灌顶。
但随即，刘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大人，这种救命稻草般的情报，确实是价值连城。可……可若是我们真的卖出天价，是否会吓退大部分的买家？毕竟，惜命之人虽多，但真正能一掷千金的，终究是少数。”
陈浩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捧着绝世神兵，却只想着拿它去砍柴的蠢货。
他反问道：“我问你，一份号称能救你性命的情报，若只卖你一块下品灵石，你敢信吗？”
刘三顿时语塞。
“你不敢。”陈浩替他回答，“你只会觉得这是个陷阱，是个骗局，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所以，记住！”陈浩的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天价，不仅仅是价值的体现，更是权威的烙印！”
“它是在用最粗暴的方式向整个仙界宣告——我的情报，值这个价。信者，生；不信者，死！”
一番话，掷地有声！
在场所有人，包括花千语、苏长青在内，都瞬间明悟。他们看着陈浩，眼神中充满了叹为观止的敬畏。这份对人性的洞悉与拿捏，已经臻至化境！
至此，教学结束。
陈浩重新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
“好了，课上完了。你们，可以走了。”他吹了吹茶叶，头也不抬地说道，“下次再来我百花谷，记得把这次的授业费用一并带来。”
李瑶连忙躬身，姿态放得极低，恭敬地问道：“不知仙师……想要什么作为报酬？”
陈浩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份‘道’的价值几何，不由我定，由市场定。”他高深莫测地笑道，“你们觉得它值多少，它，便值多少。”
当李瑶和刘三走出那间气氛压抑的议事厅，重新沐浴在无效地带那略显昏黄的阳光下时，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从地狱重返人间的错觉。
刘三心有余悸地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带着颤音的语气对李瑶说。“李……李道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刚才，不是在和一位仙师谈生意，而是在……在听一尊苏醒的古魔，讲道？”
李瑶的脸色同样煞白，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甚至比刘三还要颤抖。
“他不是在教我们如何赚钱……”她的眼中，恐惧与狂热交织，“他是在教我们，如何执言为剑，以信息为支点，去撬动……整个仙界的秩序！”
“我们……”她顿了顿，声音艰涩地说道，“我们已经成了他撬动世界的那件武器的一部分。”
瞬间，她眼中所有的恐惧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但是，刘兄！能成为如此恐怖存在手中的武器，或许，正是我等此生……最大的机缘！”
“对对对，这次回到师门，不敢想象啊！不敢想象。”
两道身影，怀着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复杂心境，迅速消失在了山谷的尽头。
议事厅内，送走了两个主动上门的“传声筒”，夏紫芸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好奇地问道：“陈教习，他们真的会成为我们颠覆仙界的棋子吗？”
“棋子？他们还不够格。”陈浩笑着摇了摇头，“至于撬动仙界？更是痴人说梦。”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百花谷是唯一净土’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仙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的宣传目的，已经达到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就连苏长青这等智者，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
陈浩将众人的疑惑尽收眼底，进一步解释道：“情报组织，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双刃剑。”
“他们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命脉，你如何能信，他们没把你的命，卖给你的敌人？”
“他今日对你效忠，你又如何敢赌，他昨日未曾向你的死敌献上忠诚，早已沦为暗子？”
“再退一万步，就算他们当真中立。”陈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那么，两虎相争，他们为何不能选择性地贩卖情报，坐视双方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利？”
“所以，当真正的乱世到来，所有棋手都会有一个无需言明的默契——”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先将这两个能看透牌局的人，扫地出局。只有他们死了，大家才能安心地……掀桌子。”
话音落下，陈浩脸上那份掌控一切的写意悄然敛去。
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眼神锐利如鹰，整个人的气场为之一变。
议事厅内那轻松的氛围，也随之凝固，变得肃杀而凝重。
他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花千语、李月、王霸、苏长青等所有核心成员，沉声开口：
“闲棋落定，现在，该谈谈我们自己的正事了。”
“仙魔两派的乱世，即将来临。我们虽然划定了‘净土’，但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我百花谷联盟，该如何自处、如何守城、如何……将这场危机，化为我们真正的转机！”
一场真正关乎百花谷联盟未来生死存亡的顶层战略会议，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