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楼梯间冰冷的墙壁紧贴着林晚颤抖的脊背,绝望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膝盖。张莉刻薄的嘴脸、同事鄙夷的目光、那份被篡改的垃圾文件…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扎刺着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巨大的无助感和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几乎窒息。
(林晚内心OS:完了…全完了…工作丢了,还要背黑锅,赔钱…我拿什么赔?顾家?不…不能让他们知道…太丢脸了…顾默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更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只会惹麻烦的废物…)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防火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晚惊得浑身一颤,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的,是设计部平时和她关系还算可以的实习生小刘。小姑娘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气喘吁吁地喊道:“林…林晚姐!快!快回办公室!出…出大事了!”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还能有什么更大的事?难道张莉已经迫不及待要当众宣布开除她了?
她麻木地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跟着小刘踉踉跄跄地走回设计部。
办公室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之前的窃窃私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都僵在自己的工位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总监办公室的方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总监办公室的玻璃门敞开着。
只见张莉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正对着手机语无伦次地哭诉着:“…王总!王总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是林晚!是她做的!是她陷害我!…什么?总…总裁亲自过问?…不!不可能!…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似乎被那头直接挂断了。张莉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下一秒,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气场强大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其中一人林晚认得,是偶尔会来别墅给顾默送文件的特别助理,姓周。
“张莉女士,”周助理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你涉嫌伪造文件、诬陷同事、严重渎职并损害公司重大利益。请立即跟我们到顶楼总裁办公室,配合集团总部审计部门和法务的调查。”
他的话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鸦雀无声的办公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张莉和所有人心上。
“不…不是我!是林晚!是她!”张莉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歇斯底里地指向门口呆立的林晚,眼神疯狂。
周助理甚至没有看林晚一眼,只是冷冷地对张莉说:“林晚女士昨晚18:03分发送的原始报告,以及你于18:05分通过非法手段登录她电脑进行篡改的操作记录,包括你与外部人员沟通陷害她的邮件和聊天记录,技术部已经全部恢复并取证完毕。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张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神彻底涣散,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椅子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两名黑衣人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将她架了起来,拖出了办公室。高跟鞋拖地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整个设计部,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的逆转惊呆了。
周助理这才将目光转向门口呆若木鸡的林晚。他走到她面前,微微颔首,语气恭敬而平静:“林晚女士,事情已经查明。您是无辜的。张莉因个人嫉恨构陷于您,相关证据已提交法务,她将承担全部法律责任和赔偿。您的原始报告非常出色,已被项目组采纳,作为后续设计的重要依据。总裁指示,您的工作能力值得肯定,后续将由新的设计总监直接与您对接核心项目。”
说完,他递上一个薄薄的、印着集团保密印章的文件夹:“这是还原后的您发送的原始报告副本,以及技术部门出具的证据链说明副本。请您过目。”
林晚机械地接过文件夹,指尖冰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晚内心OS:解决了?就这么…解决了?周助理…是顾默的人!是他!一定是他!他知道了…他‘听’到了我的绝望…然后…他就这样…像天神一样…把一切都摆平了?)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她看着周助理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周围同事从鄙夷瞬间转变为敬畏、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眼神…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视线再次模糊。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
周助理完成了任务,再次微微颔首,带着另一名黑衣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整个设计部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林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位的。她紧紧攥着那个薄薄的文件夹,像攥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文件夹的边缘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工作恢复了正常,甚至新来的代总监对她格外客气。同事们小心翼翼地和她搭话,带着明显的讨好。但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周助理的话,回放着张莉被拖走的画面,回响着在楼梯间时,自己内心那绝望的呐喊…以及那个在别墅深处,沉默地“听”到了这一切,然后无声无息、却又雷霆万钧地出手,将一切阴霾扫清的男人。
下班时间到了。林晚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公司的。她没有叫车,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乱如麻。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顾家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外。
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大厅里很安静。她一眼就看到,顾默正坐在客厅靠窗的单人沙发里。他面前放着一杯水,手里拿着平板,似乎在看什么。暖金色的夕阳勾勒着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少了些许平日里的冰冷。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了过来。
那目光不再让林晚感到恐惧或想要逃避。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感激、震撼、依赖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热流,在她胸腔里翻涌、冲撞,几乎要破胸而出。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距离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深邃眼眸中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最终只化作眼中无法抑制的水光。
(林晚内心OS:谢谢…顾默…真的…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是你…)
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想起他曾经在书房里,用平板打字交流的样子。
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冲动和笨拙的真诚,冒了出来。
她缓缓地抬起双手,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努力回忆着最近在网上偷偷学过的、最简单的手语手势。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轻轻贴在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然后,她将这只手缓缓向前伸出,掌心朝向顾默。
一个极其简单,却蕴含了千言万语的手势——
“谢谢。”
她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笨拙,眼神却无比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和湿漉漉的感激。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也落在顾默深邃的眼眸里。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笨拙的手势,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水光和那份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感激与依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默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林晚却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融化了一角。
他什么也没说,没有用平板打字回应,也没有任何手势。
他只是看着她,极其轻微地、却无比笃定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无声的回应。
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重地敲在了林晚的心上。
依赖的种子,在这一刻,终于破土而出,牢牢地扎进了她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