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的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拓跋霜的心上烫下了永恒的疤痕。接下来的几日,拓跋霜几乎一言不发,整日蜷缩在牢房的角落,形如枯槁。送来的馊饭冷菜,她一口未动,只有在渴到极致时,才会喝一口屋檐下接的雨水。
守卫们见她这副模样,都以为她是被吓疯了,渐渐放松了警惕,连每日的巡视都变得敷衍起来。
但他们不知道,在这片死寂的灰烬之下,一颗复仇的种子正在疯狂生根发芽。拓跋霜看似麻木的眼神深处,藏着焚尽一切的火焰。她在脑海中反复回想入宫后的点点滴滴,从李相的初次试探,到伪造密信的陷害,再到阿竹惨死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被她刻在心上。
她清楚地知道,李相是主谋,李嫣然是帮凶,而耶律玄的多疑与绝情,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要复仇,就必须先离开这冷宫,然后一步步瓦解他们的势力。
这日深夜,月黑风高。拓跋霜悄悄起身,走到牢房的墙角。这里是她几日来反复观察后找到的薄弱处,墙体受潮腐朽,用力敲击便能松动。她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银簪——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她身上唯一尖锐的东西。
她用银簪一点点撬动墙角的砖块,指尖被磨得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她想起阿竹临死前的笑容,想起北漠的雪原,想起自己所受的所有屈辱与痛苦,手中的力道便又加重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终于被凿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拓跋霜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守卫已经睡熟后,才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冷宫的庭院荒草丛生,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下斑驳的影子。拓跋霜贴着墙根,快速穿梭在阴影中,凭借着之前阿竹给她描述的路线,朝着冷宫的后门跑去。
就在她即将抵达后门时,一名值夜的守卫突然醒了过来,看到了她的身影:“有人逃跑!快来人!”
拓跋霜心中一惊,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冲向后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箭矢擦着她的耳边飞过,钉在门框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沉重的后门,闪身跑了出去。门外是一片荒芜的林地,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借着茂密的树林躲避追兵。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拓跋霜才敢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夜风刺骨,她单薄的囚衣早已被汗水和露水浸透,身上的伤口在寒风中隐隐作痛。
但她没有丝毫退缩。她从怀中摸出阿竹临死前塞给她的那枚令牌——那是之前阿竹与李相府的人冲突时,从对方身上掉落的特殊令牌,上面刻着李府的徽记。这枚令牌,是她复仇的唯一线索。
她握紧令牌,眼神坚定。李相,耶律玄,你们欠我的,欠阿竹的,我一定会一一讨回。就算这条路注定荆棘丛生,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