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突遇清军劫路险
孙勇看着王浩的背影,语气带着几分担忧,眼神里满是凝重:“将军,夏国相步步紧逼,咱们现在腹背受敌,粮草紧张,新兵还没训练成型,连基本的招式都不会,义军那边也没消息,陈武还可能遇险,若是吴三桂的增兵书信送到了昆明,以吴三桂的野心,想称霸南方,定然会派大军赶来支援夏国相,不出十日,清军大军便会抵达全州城外,到时候咱们兵少粮缺,军械不足,更是难办,怕是难以抵挡清军的进攻,全州城危矣。”
刀小蛮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没有半分退缩,语气沉稳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难办也得撑,全州城是南方抗清的门户,若是咱们退了,全州城破了,后面的永州、衡州等地,便会直接暴露在清军面前,百姓们也会遭受清军的烧杀抢掠,家破人亡,没了指望,咱们不能退,也退不起。粮草的事,李老栓去清溪村征粮,能征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咱们再去乱石岗征粮,哪怕多征一石,也能多撑一日;军械的事,林墨改良弓箭、修投石机,能提升几分战力是几分,聊胜于无;新兵的事,赵虎与陈老根抓紧训练,哪怕只能练出些基础本事,守城时搬搬滚石、递递箭矢,也能派上用场,减轻老兵们的负担;义军那边,等周明的消息,也等陈武的消息,咱们一步一步来,不慌不乱,总能撑过去,守住全州城,守住百姓们。”
孙勇看着刀小蛮坚定的眼神,听着她沉稳的话语,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些,他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扶着眼镜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眼底满是凝重,知道现在说再多担忧也没用,只能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共渡难关。院中的月季花瓣被风吹落,飘在结着薄尘的石桌上,带着几分萧瑟,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光影在地面上晃动,斑驳交错,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阴霾,全州城的局势,依旧严峻,容不得半分松懈。
营中操场上,赵虎与陈老根已开始带着新兵训练。操场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被士兵们踩得结实平坦,周围插着十几根粗壮的木桩,木桩上还留着刀砍斧劈的痕迹,是用来训练新兵们的挥刀、扎枪技巧的。赵虎握着一把沉重的铁刀,刀身黝黑,刀刃锋利,是他多年的随身兵器,他站在队伍前面,身姿挺拔,示范着基础的劈砍动作,手臂用力,铁刀划过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力道十足,刀风扫过地面,带起些许尘土;陈老根则站在队伍旁边,他生得瘦削,身材不高,两鬓已染了霜白,头发用麻绳简单束在脑后,背却挺得笔直,像棵老松,眼神锐利如鹰,仔细看着每一名新兵的动作,遇到姿势不对的,便上前耐心纠正,用粗糙的手掌调整新兵的手臂位置,讲解发力技巧:“挥刀时,要从腰腹发力,不是只用手臂的力气,这样才能有劲儿,刀也能劈得直,砍得准,你们试试,慢慢来,别着急。”声音虽不大,却格外清晰,新兵们都能听清,也愿意听他讲解。
新兵们大多是第一次握刀、拿枪,动作笨拙,有些汉子力气大,却控制不好力道,一刀劈空,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引得旁边的新兵们一阵低笑,却没人停下动作,都咬着牙,忍着手臂的酸痛,一遍遍跟着赵虎练习,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粗布衣衫,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却没人抱怨,没人偷懒,眼神里满是倔强,透着股青涩的韧劲,只想尽快学会本事,能护家守城。
王小二学得格外认真,他握着一把稍轻些的铁刀,刀身比赵虎的窄些,适合新兵使用,他跟着赵虎的动作,一遍遍劈砍、收刀,手臂酸痛得发抖,指尖都有些发麻,却依旧紧紧攥着刀柄,指节泛白,眼神死死盯着刀身,生怕错过一个动作,嘴里还小声默念着发力要领,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张强则格外细心,他自己学会了动作,掌握了发力技巧,便帮着身边动作慢的新兵调整姿势,用他洪亮的嗓门喊着“手臂再用力些,刀要劈直,别歪了”“腰腹使劲,不是手臂,你试试,这样是不是省力些,还能有劲儿”,倒有几分小头领的模样,周围的新兵们也愿意听他的,跟着他一起练习,进步很快。
操场边,柳若薇带着五名百姓妇女,提着几个木桶,给新兵们送水。木桶是百姓们捐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木桶里装着温热的水,还放了些百姓们捐的茶叶,茶叶虽不是好茶,却透着淡淡的清香,喝起来能驱散些许疲惫,还能解渴。柳若薇将陶碗递到每一名新兵手中,陶碗边缘有些磨损,却洗得干净,她语气温和,带着几分笑意:“大家慢些喝,别呛着,训练累了,就歇口气,别硬撑,身体是本钱,有好身子才能好好训练,好好打仗。”新兵们接过陶碗,双手捧着,喝着温热的茶水,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暖意蔓延开来,心里多了几分暖意,训练的疲惫也消散了些,看向柳若薇的眼神里,满是感激,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谢:“谢谢柳姑娘,麻烦你了。”
与此同时,城外数里处的小路上,李老栓带着十名士兵,都乔装成挑夫,挑着空担子,朝着清溪村的方向走去。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有灰色的、蓝色的,还有棕色的,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脸上特意沾了些灰,头发也弄得有些凌乱,看着与寻常赶路的挑夫别无二致,看不出半点军人的模样,担子下面藏着短刀,用布包着,用来防身,也怕被清军发现。李老栓生得黝黑,身材结实,脸上满是胡茬,眼神锐利,透着常年征战的警惕,他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周围的情况,生怕遇到清军。
路边的野草被马蹄踩得凌乱,东倒西歪,还留下了清晰的马蹄印,马蹄印大小不一,显然是清军巡逻队经过时留下的,李老栓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马蹄印,马蹄印还很清晰,没有被风吹散,也没有被雨水冲刷,显然不久前刚有清军巡逻队经过,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士兵们道:“都警醒些,前面就是清军的巡逻范围,别说话,跟着我走,尽量走路边的草丛,别留下痕迹,避开清军,别被他们发现,咱们低调征粮,尽快完事尽快走。”
士兵们纷纷点头,握紧了藏在担子下的短刀,指尖有些用力,心里也有些紧张,脚步放轻,跟着李老栓,顺着路边的草丛慢慢往前走,草丛很高,能遮住他们的下半身,不容易被远处的人发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围格外安静,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还有风吹草动的声音,气氛有些压抑,每个人都不敢大意。
走了约莫半里路,隐约能看到远处清军的身影,他们穿着玄色军装,骑着马,马背上背着弓箭,腰间佩着长刀,正慢悠悠地巡逻,时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像是在探查有没有异常,马蹄声落在土路上,格外刺耳,“嗒嗒嗒”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让人心里发紧,心跳都快了几分。李老栓连忙示意众人蹲下,躲在草丛后面,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看着清军巡逻队渐渐走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处,才松了口气,对着众人摆摆手,压低声音道:“快走,别耽误时间,尽快赶到清溪村,征完粮就走,别停留,免得夜长梦多,遇到清军。”
众人连忙站起身,挑着担子,加快脚步朝着清溪村走去,脚步依旧很轻,却比刚才快了不少,心里都想着尽快完成任务,早点回去。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刚才清军巡逻队的马蹄声更响、更急,显然来者速度很快,而且人数不少,像是有急事赶路,也像是在追赶什么人。李老栓脸色一变,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转身看向身后,隐约能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土,尘土越来越近,马蹄声也越来越响,他对着士兵们急声道:“不好,有清军追来,快,躲进前面的树林里,树林里枝叶密,能遮住咱们,也能让清军的骑兵施展不开,避开他们!”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挑着担子,朝着前面的树林跑去,脚步急促,甚至有些慌乱,刚钻进树林,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藏好,便见一队清军骑兵追了上来。这队清军骑兵约莫有二十人,都骑着高头大马,马身健壮,毛色发亮,他们穿着玄色军装,军装袖口、领口绣着白色的花纹,腰间佩着长刀,刀鞘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图案,为首的将领穿着一身银色铠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格外刺眼,铠甲上还绣着花纹,显得威风凛凛,他面容凶狠,额头有一道深疤,眼神锐利如刀,透着股戾气,正是夏国相麾下的副将张猛,此人性格暴躁,作战勇猛,却也残忍好杀,手上沾了不少百姓与明军将士的鲜血。
张猛看到李老栓等人,立刻高声喝骂,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怒气:“哪里来的挑夫,见了清军就跑,鬼鬼祟祟的,定是明军的探子!给我追,抓活的,别让他们跑了,抓住了好好审问,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是不是想搞什么小动作!”
骑兵们催马冲进树林,马蹄踏断树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惊得树林里的鸟儿四处飞散,翅膀拍打树叶的声音格外杂乱。李老栓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骑兵,心里清楚,若是众人一起跑,肯定会被清军追上,清军骑着马,速度快,他们挑着担子,根本跑不过,到时候不仅粮草征不成,众人还可能都丧命于此,甚至会暴露军中征粮的计划,给全州城带来麻烦。他对着身边的士兵们急声道:“你们带着担子,顺着树林里的小路往清溪村去,尽快征粮,别管我,我来引开他们,我熟悉这里的地形,能甩开他们,你们别担心我,快走吧!”
“李大哥,不行,太危险了,清军那么多人,还有骑兵,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会出事的,我们留下来陪你,一起对付他们!”一名士兵急声道,想留下来陪李老栓,不愿让他独自冒险,其他士兵也纷纷点头,眼神坚定,愿意留下。
“别废话,粮草要紧,守城离不开粮草,耽误了粮草,就是耽误了大事,就是害了全州城的百姓与将士们!”李老栓推了那士兵一把,力道十足,将他推得后退了几步,眼神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你们快走,我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哪里有窄路,哪里有山洞,能躲能跑,他们抓不到我,别管我,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他握紧藏在担子下的短刀,拔刀出鞘,刀身闪着寒光,转身朝着与清溪村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喊:“清军狗贼,有本事来追爷爷,爷爷不怕你们,别欺负我兄弟们!”
张猛见状,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怒喝一声:“好胆!敢在我面前嚣张,追!给我抓住他,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他知道清军的厉害!”说着,他带着五名骑兵,朝着李老栓的方向追去,剩下的十五名骑兵,则继续朝着士兵们逃跑的方向赶去,显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誓要将他们全部抓住。
树林里枝叶交错,树枝横七竖八地挡在路中间,道路狭窄,李老栓熟悉地形,专往那些骑兵难以施展的狭窄小路跑,小路只能容一人通过,骑兵们骑着马,根本跑不快,只能下马,提着长刀,徒步追赶,脚步声、呵斥声、树枝断裂声、鸟儿惊飞声混在一起,格外混乱。李老栓跑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常年征战让他身上落下了不少旧伤,膝盖上的旧伤是当年被清军箭射伤的,此刻剧烈奔跑,旧伤隐隐作痛,钻心的疼,胸口也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后的清军越来越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呵斥声与脚步声,还有长刀划开树枝的声音。
他咬了咬牙,忍着疼痛,停下脚步,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大树树干很粗,能挡住他的身影,他握紧手中的短刀,刀身冰凉,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坚定,眼神狠厉,透着股决绝——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得帮兄弟们把粮草运回去,绝不能让夏国相坏了他们的事,绝不能让营中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绝不能辜负将军的信任与百姓们的期盼。
而营中操场上,刀小蛮正站在操场边,看着新兵们训练,眼神里满是欣慰,新兵们虽然笨拙,动作不标准,却很认真,肯吃苦,不怕累,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守城的力量,能帮着他们守护全州。就在这时,王浩突然快步跑来,他脸色比刚才更白,额角的汗水更多,像是跑了很远的路,气喘吁吁,跑到刀小蛮面前,语气急促,带着几分慌乱:“将军,周明派人回来禀报,清军往东去的那队人马,正是往张冲义军驻守的东山脚下去的,他们带着攻城的云梯与火球,看着像是要去围剿张冲义军,张冲义军只有三千余人,怕是难以抵挡;往西去的那队人马,在半路的黑松林停下了,黑松林是陈武去联络李铁山义军的必经之路,他们在那里设伏,显然是要等陈武,想拦截他,周明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让我回来先禀报将军,问将军该怎么办!”
刀小蛮心头一沉,夏国相这是要一箭双雕,既想围剿张冲义军,断了他们的援军,又想在黑松林设伏,堵截陈武,断了他们与义军联络的可能,心思太过歹毒,步步紧逼,不给他们留半点喘息的机会。她刚要开口,安排人手支援张冲义军,顺便去黑松林接应陈武,便见一名士兵浑身是汗地跑进来,他身上的军装沾了些泥土与草屑,膝盖处还有磨损,像是摔过跤,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愧疚,跑到刀小蛮面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语气急促:“将军,不好了,李老栓大哥他们去清溪村征粮,路上遇到了清军骑兵,是夏国相麾下的副将张猛带的人,李大哥为了引开清军,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让我们带着担子去征粮,可剩下的清军还是追了上来,兄弟们被追得打散了,有的跑丢了,有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李大哥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全,我只能先回来禀报将军,请求将军派人支援!”
接连的坏消息,像重锤一样砸在刀小蛮心头,让她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寒意,如同寒冬的冰雪,腰间的佩剑微微出鞘,露出一截锋利的刀刃,寒光凛冽,透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冰冷起来。操场上传来新兵们训练的呐喊声,充满了干劲,与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刺耳,一边是充满希望的训练声,一边是危机四伏的马蹄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全州城的烽烟尚未散去,暗流已汹涌澎湃,夏国相步步紧逼,粮草紧张,义军遇袭,陈武遇险,李老栓生死未卜,新兵还未成型,军械不足,诸多难题堆积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场比昨日守城战更凶险、更艰难的较量,已悄然拉开序幕,刀小蛮与全州军民,又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他们能否挺过难关,守住全州城,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