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宁雅把笔记本电脑往茶几上一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财报数据像乱线团，合作方突然提出的条款修改，让她下午在医院攒的好心情全散了。手边的彩虹咖啡杯还剩半杯冷掉的拿铁，杯壁上的迷你彩虹在灯光下晃着，像在无声安慰。
“需要帮忙吗？” 许沉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过来，白大褂已经换成了家居服，袖口松松挽着。他瞥了眼电脑屏幕，指尖在财报某行数据上顿了顿，“这个现金流缺口，像不像手术里遇到的血管痉挛？看似紧急，其实能找到代偿通路。”
宁雅抬眼，有点意外：“你还懂金融？”
“不懂。” 许沉把温牛奶塞进她手里，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拿过一张便签纸画起来，“但我懂逻辑。你看，合作方要的是风险兜底，你手里有去年的履约记录，这就像手术里的备用血管 —— 把这两项‘缝合’在一起，缺口就能补上。”
他的笔尖在便签纸上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像极了手术方案示意图。宁雅看着那几笔利落的线条，突然想起上次他给小汤圆画彩虹时的温柔，又想起他手术台上稳准的动作 —— 原来这个高冷医生，连帮人解困都带着 “手术刀式” 的清晰。
“你怎么知道这么拆？” 宁雅抿了口温牛奶，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
“拆过很多次手术方案。” 许沉的指尖在便签纸上轻轻敲了敲，“其实所有麻烦都像伤口，先找到症结，再找对应方案，别慌。”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还裹着纱布的指尖上，语气软了几分，“你手还没好，别熬太晚。”
宁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盯着许沉的发顶，突然发现他家居服口袋里露出半张纸 —— 是童话手稿的边角。趁他低头整理便签纸，她悄悄抽了出来，看清上面的字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咖啡杯女士今天皱着眉看电脑，像只被数据困住的小刺猬。我想把她的烦恼像拆手术线一样拆开来，可惜我只会拆伤口的线，不会拆财报的。不过我煮了温牛奶，或许能让她的眉头松一点。”
“许沉，” 宁雅捏着那张纸，故意晃了晃，“你这‘拆解术’，还会拆手稿？”
许沉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就想抢：“随手写的。”
“写得挺好。” 宁雅往后躲，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外套口袋，“尤其是‘小刺猬’那段，很形象。” 她看着许沉无奈又有点慌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总用 “公约” 武装自己的人，其实比谁都直白 —— 所有心意都藏在牛奶里，藏在便签纸里，藏在每一页手稿里。
第二天早上 7:00，市一院儿科门诊。
宁雅跟着许沉走进诊室时，小汤圆正抱着一个兔子玩偶，看见他们就扑过来：“许太太！你看我给彩虹找的小伙伴！” 她举着玩偶耳朵，眼里亮晶晶的，“明天就要做检查啦，许医生说检查过了就能手术，就能看见彩虹啦！”
许沉蹲下来，摸了摸小汤圆的头：“今天检查会有点点不舒服，忍一忍，好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好几分，指尖在小汤圆的手腕上轻轻搭了搭，像在确认什么。宁雅站在旁边，看见他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 和他面对复杂手术时的冷静截然不同。
检查室外的走廊上，宁雅递给他一瓶水：“你好像比小汤圆还紧张。”
“第一次给这么小的孩子做这么复杂的手术。” 许沉拧开瓶盖，却没喝，目光落在诊室门上，“她的心脏比普通患儿更脆弱，就像…… 就像易碎的瓷杯。”
宁雅愣了愣，突然想起他送的那个彩虹咖啡杯。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你之前练了那么多次缝合，肯定没问题的。而且，小汤圆还有我们陪着呢。”
许沉转头看她，浅褐色的瞳孔里映着走廊的灯光，竟带着几分依赖：“嗯，还有你。”
这时，林薇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见他们时脚步顿了顿：“阿沉，哈佛那边催得紧，这份推荐信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你签个字就行。” 她把文件递过来，目光却带着挑衅看向宁雅。
许沉没接，语气很淡：“不用了，林医生。我决定留下来，给小汤圆做手术。”
“你疯了？” 林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个进修名额有多难得你知道吗？就为了一个患儿，为了……” 她没说完，但目光里的不屑很明显。
“为了该做的事。” 许沉打断她，侧身把宁雅往身后护了护，“而且，我已经有想并肩的人了。”
宁雅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许沉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契约，早就不是一张纸那么简单了。
检查结束后，小汤圆趴在许沉怀里睡着了。宁雅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许沉小心翼翼托着小汤圆的动作，又想起手稿里的话 —— 原来有些心意，不用明说，就藏在每一个温柔的细节里。
回到家，许沉把小汤圆放在客房床上，出来时看见宁雅正用那个彩虹咖啡杯冲咖啡。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手稿，递了过去：
“咖啡杯女士今天陪我去了医院，她的声音像温牛奶一样暖。我好像不那么怕手术了，因为我知道，等手术结束，会有人和我一起等彩虹。”
宁雅捏着手稿，抬头看向许沉，眼里带着笑意：“许医生，这算‘公约’之外的心意吗？”
许沉的耳尖又红了，却没躲开她的目光，轻轻 “嗯” 了一声：“算。而且，是只给你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