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雅提着保温桶站在 302 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许沉正半蹲在床边,手里拿着彩色铅笔,耐心地教小汤圆画彩虹。他白大褂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指尖沾了点粉色颜料,却丝毫没在意 —— 这模样和在家时那个连烧杯沾咖啡渍都皱眉的人,判若两人。
“许太太!” 小汤圆先看见了她,举着画纸欢呼,“你来看我啦!”
许沉回头时,眼底还带着未褪去的温柔,见她手里的保温桶,眉头微蹙:“不是说让你别跑一趟?医院门口不好停车。”
“总不能让小汤圆天天吃医院食堂吧。” 宁雅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时飘出红枣粥的甜香,“阿姨熬的,说给你补补 —— 毕竟某人熬夜练缝合,护士都跟我告状了。”
许沉耳尖微热,伸手去抢她手里的勺子:“别乱听护士瞎说。” 指尖碰到她裹着纱布的指节时,动作顿了顿,又轻轻收了回去,“手还没好,别碰烫的。”
小汤圆捧着粥碗,突然指着画纸上的两个小人:“许医生说,等我手术那天,你们要一起陪我看彩虹!” 她晃了晃许沉的胳膊,“许医生还说,彩虹下面许愿最灵了,我想许愿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宁雅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许沉,却见他避开她的目光,起身整理白大褂:“我去叫护士来测体温。”
他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女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看见许沉时眼睛亮了亮,语气亲昵:“阿沉,我来看看小汤圆,顺便……”
话音在落到宁雅身上时顿住。女人上下打量着宁雅,目光落在她腕间和许沉同款的情侣手链上(契约时为掩人耳目买的),嘴角的笑淡了几分:“这位是?”
“宁雅,我太太。” 许沉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侧身挡在宁雅身前,“林医生,你不是在国外进修?怎么回来了?”
宁雅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许沉那个传说中留学归来的前女友,心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林薇。她不动声色地往许沉身后退了半步,却被他悄悄用手肘碰了碰 ——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示。
“回来参加学术会议,顺便看看老同事。” 林薇把玫瑰递给小汤圆,眼神却没离开许沉,“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哈佛进修名额,院里已经批了,下周就要交材料,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许沉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我还没决定。”
“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薇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向宁雅,“你之前不是说,想找个能跟你并肩的人?国外的平台……”
“林医生。” 宁雅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许沉的决定,应该由他自己做。而且我觉得,能在手术台上救更多人,比什么‘并肩’更重要 —— 小汤圆,你说对吗?”
小汤圆用力点头:“对!许医生要给我做手术,不能走!”
林薇的脸色僵了僵,许沉却在这时转头看她,眼底藏着几分她看不懂的笑意。等林薇离开后,宁雅才松了口气,转身却撞进许沉的目光里:“你刚才……”
“她不懂。” 许沉打断她,伸手拂去她肩上沾的一缕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有些事,比进修重要。”
两人陪小汤圆吃完粥,许沉送她下楼。暮色里,医院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宁雅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张纸:“早上在你口袋里捡的,掉了一角。”
是童话手稿的另一页,上面写着:“咖啡杯女士今天带了甜粥来,小汤圆说那是彩虹的味道。我好像有点贪心,想每天都闻到这种味道,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
许沉的脚步顿住,伸手想拿,却被宁雅往后一躲。她举着手稿,路灯的光落在她眼底:“许沉,你写的‘咖啡杯女士’,是不是从三年前那个咖啡杯开始的?”
三年前她在医院加班,随手拿了个没贴标签的咖啡杯,后来嫌麻烦撕了标签 —— 那正是手稿扉页画的那个。
许沉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个小巧的骨瓷咖啡杯,杯身上画着一道迷你彩虹,杯底印着一行小字:“给咖啡杯女士的专属杯子”。
“上次你说烧杯不好用。” 他别开脸,声音有点闷,“算…… 公约补充条款的延伸福利。”
宁雅捏着咖啡杯,指尖传来瓷杯的温度,比掌心还暖。她抬头时,正好看见天边撕开一道淡淡的彩虹,挂在暮色里 —— 像小汤圆画的那样,温柔又明亮。
“许沉,” 她轻声说,“小汤圆的手术,我们一起等彩虹。”
许沉回头时,眼底的星光和天边的彩虹重叠在一起,他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怕惊跑这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