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底下的影子消失了，但苏清晏没动。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刚才那串脚步声停在302门口不到十秒就撤了，走得很急，像是被什么吓到。
“周德海。”她轻声说。
林晚缩在椅子上，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只有他敢半夜来翻别人门缝。”苏清晏打开系统界面，快速点了几下，“而且他儿子住401，父子俩都是张诚的跑腿。”
202室大哥站在窗边，手里还捏着那份尸检报告。“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
“那就别等他们出手。”苏清晏直接拨通录音笔回放功能，“先让大哥去录一段‘老邻居叙旧’。”
二十分钟后，202室大哥从楼道回来，脸上带着点得意：“成了。”
“他说什么？”林晚凑过去。
“张诚接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202室大哥模仿着语气，“‘那笔钱别动，等风头过去再转……现在查得紧。’”
苏清晏把这段话导进手机，顺手记下关键词：**钱、别动、转、风头**。
“这不是日常转账。”她冷笑，“这是怕被人发现。”
林晚忽然抬头：“等等……你说‘那笔钱’，是不是说明不止一笔？”
“聪明。”苏清晏看向她，“看来你也不是只会贴符纸。”
林晚脸一红，嘀咕：“那是为了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行了。”202室大哥打断，“现在怎么办？光靠一句话可定不了罪。”
“那就看数据。”苏清晏调出系统面板，咬牙点了确认——【消耗10秩序值，解锁基础数据溯源权限】。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正在对接公开银行流水接口，请输入目标账户关联信息】。
她输入“维修基金专户”和近半年的时间范围，系统开始自动比对异常交易。
三分钟后，一条记录跳了出来：
> 转出账户：B区公寓维修基金专户
> 转入账户：张诚（尾号****8876）
> 金额：100,000元
> 时间：三个月前，5月3日晚23:48
“就是它。”苏清晏放大这条记录，“第一起‘自杀案’发生在5月6日，前三天他转走了十万。”
202室大哥盯着屏幕：“这钱是从哪笔工程里抠出来的？”
“电梯维修。”她翻出之前林晚提供的公示截图，“账面支出八万，实际报价五万二，多出来的两万八不够塞牙缝，但他转了十万。”
“所以他不止贪了一次。”林晚声音发紧，“还有别的项目被动手脚。”
“当然。”苏清晏冷笑，“这种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会停。”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林晚突然站起来：“我想起来了。”
“什么？”
“那天晚上……第一个死者出事那天。”她闭上眼，“我睡不着，起来喝水。大概十一点多，我开门透口气，看见张诚从404出来。”
苏清晏立刻追问：“几点？”
“记不清具体时间……但我出门前看了眼手机，应该是23:15之后。”
“继续说。”
“他手里拎了个黑色垃圾袋，走路很快，低着头。”林晚睁开眼，“我还以为他是去倒垃圾，但那个袋子鼓鼓的，不像普通生活垃圾。”
“然后呢？”
“我没多想，关上门就回去了。”她低下头，“第二天才知道404死了人。”
苏清晏迅速打开系统，申请匿名基站定位数据支持。
几秒后，一份脱敏后的活动轨迹弹出：
> 用户ID：ZC（物业管理员）
> 位置：B区四楼走廊
> 时间：5月3日 23:15 - 23:20
“吻合。”她把两份数据并列展示，“转账时间是23:48，他在案发现场逗留到23:20，之后才离开。”
202室大哥瞪大眼：“你是说，他杀完人，回去转钱？”
“不一定非得是杀人后。”苏清晏冷静分析，“也可能是先转钱，再去灭口。李秀兰要举报，他知道事情快藏不住了。”
林晚听得发抖：“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
“不是计划，是流程。”苏清晏写下几个字：**贪污→威胁→灭口→嫁祸**。
“这套操作很熟。第一起案发时手法还不太干净，后面几起越来越像模像样，药物控制、伪造现场、舆论抹黑，一整套标准化流程。”
202室大哥喃喃：“难怪没人怀疑他……所有人都觉得是林晚疯了。”
“因为疯子最好用。”苏清晏合上手机，“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但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做什么都有人信。”
林晚握紧拳头：“可我亲眼看见他从404出来！为什么没人听我说话？”
“因为你说了也没证据。”苏清晏直视她，“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转账记录，有通话录音，有基站数据，还有你的目击证言。”
“可我只是一个人说……”
“不是一个人。”苏清晏打开录音笔，“大哥录下了张诚的反应，系统也确认了时间线匹配。三重印证，足够启动调查程序。”
她把四项材料整理成文档，上传至系统进行合规性校验。
片刻后，提示音响起：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
洗清林晚冤屈：60% → 已确认真凶具备作案动机与在场可能性
【支线任务进度更新】
修正“以暴制暴”价值观：40% → 集体诬陷机制开始瓦解
林晚看着电脑画面，眼睛有点湿：“真的……能翻案吗？”
“不是能不能。”苏清晏拿起笔，在白纸上画出完整逻辑链：
**贪污维修基金 → 被举报威胁 → 杀人灭口 + 嫁祸精神异常者 → 制造群体仇恨掩盖真相**
“我们现在不是在求谁相信，是在按规则推导结论。”她圈住最后一个环节，“只要证据链闭合，法院就得受理。”
202室大哥点头：“那下一步呢？”
“等他动。”苏清晏收起设备，“我们放出审计风声，他又听到风声，肯定坐不住。只要他再联系同伙，或者试图销毁证据，我们就当场抓现行。”
“要是他不动呢？”
“他会动。”她笑了一下，“贪心的人最怕失去。他已经丢了十万，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剩下的也被查出来。”
林晚忽然问：“如果……他反咬我一口，说我精神有问题，作证无效怎么办？”
“那你就不该只说一遍。”苏清晏打开笔记本，“明天开始，你每天在同一时间复述证词，我全程录音。形成稳定陈述模式，司法采信率提升百分之七十。”
“还要天天说？”
“嫌烦？”苏清晏挑眉，“那你继续当替罪羊也行。”
林晚立马坐直：“我说！我现在就说！”
她深吸一口气：“5月3日晚23:15，我打开302房门透气，看见物业管理员张诚从404房间走出，手中持有黑色垃圾袋，神情慌张，未打招呼即迅速离开。”
苏清晏按下录音键：“再来一遍，语速慢一点。”
林晚照做。
第二遍。
第三遍。
直到她说得像背课文一样熟练。
202室大哥看得直摇头：“你这是要把她训练成AI语音助手？”
“比AI靠谱。”苏清晏关掉录音，“AI还会宕机，人只要脑子清楚，就能一直输出有效信息。”
她转向大哥：“你也别闲着。明天白天去物业办公室附近晃悠，看他有没有异常举动。特别是U盘、文件袋这类东西。”
“要是他带出去呢？”
“跟上去，拍下来。”她递过一张SIM卡，“这是我刚买的备用机，插上就能实时上传视频。”
“你连这都准备好了？”
“不然你以为我熬夜是为了练肺活量？”苏清晏瞥他一眼，“我可是法律系毕业的，不是社区免费心理医生。”
林晚噗嗤一笑。
202室大哥摇头：“你还真不怕得罪人。”
“我不怕得罪人。”苏清晏打开业主群，飞快打字，“我只怕证据不够。”
她发了一条匿名消息：
【提议】近期维修基金使用存疑，建议发起业主联名，申请第三方财务审计。同意请回复“+1”。
不到五分钟，群里冒出十几个“+1”。
还有人留言：
“早就该查了！”
“上次公示才贴两天就被撕了，谁干的大家心里有数。”
“支持！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苏清晏看着滚动的消息，嘴角微扬。
“风起了。”
202室大哥盯着手机：“这一下，他是真坐不住了。”
“那就让他动。”苏清晏收起手机，“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林晚小声问：“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守株待兔。”苏清晏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微型摄像头，“顺便给他准备点小惊喜。”
她把摄像头装在走廊消防栓顶部角落，角度正好对着楼梯口。
“只要他半夜出门，一举一动都在镜头里。”
202室大哥看着她调试设备：“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商城租的。”她头也不抬，“押金五百，用完归还。”
“穷是攻击人类的最好武器。”202室大哥叹气。
三人重新围到桌前。
桌上摊着转账记录打印件、录音文件列表、基站数据截图、林晚的证词笔记。
苏清晏用红笔在中间画了个圈：“现在证据链已经升级。下一步，等他露出破绽。”
林晚点点头，眼神比之前坚定。
202室大哥站起身：“我守前半夜，你俩休息。”
“我不困。”苏清晏打开电脑，“我要把所有材料做成PPT。”
“做PPT干嘛？又不开发布会。”
“万一要开呢？”她敲着键盘，“总不能抱着手机给人讲吧？”
林晚忍不住笑：“你真是……把查案当上班打卡。”
“差不多。”苏清晏头也不抬，“KPI是活命，绩效是正义。”
窗外夜色浓重。
楼道灯忽明忽暗。
苏清晏正把最后一张图表拖进文件夹，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通知：
【远程监控画面异常：四楼东侧楼梯口出现移动光源】
她立刻切换画面。
漆黑的走廊里，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缓缓扫过墙壁，正朝着404方向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