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的闷响还在耳朵里回荡，苏清晏没停下动作。她反手锁好门，把相机塞进背包夹层，顺手打开系统界面。屏幕一闪，弹出提示：【法医病理学辅助模块已解锁，五份尸检报告副本传输中】。
“来得正好。”她低声说，“再不来点硬货，我都快成社区义务侦探了。”
林晚站在桌边，手里还捏着那张宠物毒检单的残片，声音有点抖：“你……你要看那些死人的报告？”
“不是要看，是要找错。”苏清晏坐到电脑前，插上数据线，“官方报告写的是自 杀，可人不会自己把自己勒出三条不同深浅的印子，也不会在跳楼前主动吃安 眠药。”
她点开第一份文件，死者是住在404的独居女性，三十八岁，职业会计，死亡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死因标注为“高坠致死”。
“高坠？”苏清晏冷笑，“那她有没有先飞一圈再落地？”
林晚没听懂。
“意思是，”苏清晏指着屏幕，“高空坠落的人，身体会因为失重产生特定损伤分布——比如下肢骨折多于上肢，内脏呈‘漂浮状’撕裂。但这人的肋骨断裂集中在右侧，左臂有防御性骨折，说明她摔下去之前，就已经被人打过。”
林晚凑近看图，脸色发白：“这也能看出来？”
“这不是法医学，这是物理常识。”她翻到颈部照片，“重点在这里。”
画面放大后，能看到脖子上一道暗红色痕迹，形状像歪掉的括号。
“正常上吊，绳索会持续受力，留下的沟痕应该是均匀、闭合、深浅一致的。可这个呢？”她用笔圈出边缘，“你看这里，断断续续，还有毛刺状突起，像是被人用粗糙的东西快速勒了一下，然后拖去天台挂上去的。”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她是被勒晕，再被扔下去的？”
“不一定是扔。”苏清晏关掉这份，打开第二份，“也可能是先绑好绳子，等她醒了再推下去。但不管哪种，都不是自 杀。”
第二名死者是五楼的退休教师，六十三岁，报告显示“缢死”，现场发现脚尖离地二十厘米，姿势“自然”。
“自然个鬼。”苏清晏翻白眼，“一个六十三岁的老人，半夜爬凳子上吊，绳子打得比登山结还标准，落地时鞋都没脱，衣服整齐，连床头柜上的茶杯都没碰倒一下？他是不是死前还得给自己整理仪容？”
她调出尸检细节页：“舌骨骨折，位置偏左。这种伤通常出现在被人从正面掐住脖子时。如果是自缢，力量来自上方，舌骨应该正中或偏右才对。”
林晚听得手心冒汗：“所以……他们都是被杀的？”
“还不止。”苏清晏打开第三份报告，“你看胃内容物检测结果。”
屏幕上显示一行数据：地西泮浓度8.3μg/mL。
“这玩意儿是镇静剂，普通人服用超过2μg就会昏睡。这位老师体内含量是四倍以上，而且是在死后八小时才送检的情况下测出来的残留量。”
她看向林晚：“家属说他不吃药？”
“对，他说西药伤肾，连感冒都只喝姜汤。”
“那就奇怪了。”苏清晏冷笑，“一个怕药伤肾的人，半夜突然吞下足以让他昏迷的安眠药，然后安静地爬上天台，把自己挂上去？他还顺手把鞋带系好了是吧？”
林晚摇头：“不可能……这太不对了。”
“当然不对。”苏清晏继续翻动文件，“五个人里，三个体内检出中枢抑制类药物，两个有非典型勒痕，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说梦话被投诉的程序员——肺部有轻微积水，像是被按在水里呛过几秒才放开。”
她停顿一下，语气更冷：“这不是自 杀，是一套标准化流程：下药→控制→伪造现场→制造目击假象。凶手在走流程，就像物业做月度清洁一样熟练。”
林晚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上周三晚上，我贴符纸的时候，看见张诚拎了个黑色垃圾袋从B区楼梯下来，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B区没有住户。”苏清晏抬眼，“那是地下设备间通道。”
“可他那时候不该在岗啊，夜班记录显示他十一点就打卡下班了。”
“所以他有两个身份。”苏清晏打开平板，把所有异常点列成表格，“白天是管理员，晚上是执行者。利用权限自由进出，掌握网络后台抹黑你，还能拿到尸检报告原件进行篡改。”
她指着屏幕：“为什么这些报告电子版都加密？因为原始数据有问题，不敢让人细查。而张诚能接触到医院和警方对接的内部系统，不然怎么解释他能拿到小白的毒检单？”
林晚声音发颤：“所以……他们不是疯，不是想不开，是被杀了之后，还要背负‘自 杀’的名声？”
“不止。”苏清晏点开一张合成图，“我把五起案件的时间、地点、药物类型、伪造手法做了交叉比对，发现规律——每次作案前二十四小时，你的黑料就会在网络上集中爆发。”
她滑动页面：“第一次你被说偷窥，第二天404女会计‘跳楼’；第二次你被传散播邪教，三天后退休教师‘上吊’；第三次你说要报警，当晚程序员‘坠亡’。”
林晚听得浑身发抖：“他在用我的事当掩护？”
“精准投放。”苏清晏冷笑，“你越澄清，舆论越乱，大家就越不会注意真正该关注的事。等有人死了，注意力早就转移到‘又一个疯子害人’上了。”
房间安静了几秒。
林晚低头看着手里的残片，忽然问：“那……我能做什么？”
“你现在就在做。”苏清晏把打印好的资料装进文件夹，“帮我记住每一个细节。比如张诚那天穿什么鞋，袋子有多大，有没有拉链。这些看起来没用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压垮他的最后一根证据。”
她打开系统面板，提交三项核心疑点：
1. 尸体颈部勒痕不符合自缢特征；
2. 死者体内药物浓度异常且无用药史；
3. 案发前后网络舆情与命案高度关联。
【秩序值+35】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30%】
【系统吐槽：宿主逻辑缜密度已达法医顾问水平，建议转行，本系统可提供推荐信】
“少废话。”苏清晏敲掉弹窗，“给我调出最近七天的楼宇出入记录。”
【权限不足，需物理终端接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从包里掏出U盘，“幸好我昨晚顺走了张诚留在打印机里的备份卡。”
插入接口，数据开始同步。
屏幕上跳出一条日志：
04/15 00:12 B区地下室门禁开启（管理员权限）
04/15 00:18 同一通道二次开启
04/15 00:21 返回主楼电梯
“凌晨十二点十二分进去，二十分钟后出来两次？”苏清晏眯眼，“一次带人进去，一次拖东西出来？”
林晚忽然抬头：“那天早上，我看见B区垃圾桶被清空了，可那不是清洁日。”
“所以尸体接触过的物品都被处理了。”苏清晏截图保存，“包括可能沾有药物残留的衣物、注射器，甚至……凶器。”
她把所有证据分门别类：
- 物理证据：血纸巾残片、伪造粉末样本、毒检单残角
- 数字证据：焚毁过程录像、网络IP追踪记录、门禁日志
- 医学证据：五份尸检报告异常点对比表
每一份都贴上标签，放进透明文件袋。
最后，她在封面写下四个字：**他杀铁证**。
林晚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排袋子，忽然轻声说：“以前我觉得，只要记下真相就够了。但现在我知道，光记得没用，得让人不得不信。”
“没错。”苏清晏合上笔记本，“规则不是用来装饰的，是用来执行的。现在我们有了证据链，接下来就该走程序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报警需要实名举报，还要提交原始材料。如果我们直接交上去，很可能被截胡，甚至被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
“那怎么办？”
“等。”她看向窗外，“等下一个动作。”
仿佛回应她的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群聊消息。
匿名业主群刚发了一条通知：
【明日早八点，召开紧急住户会议，议题：关于302室非法拍摄、传播虚假信息及扰乱公共秩序行为的处理方案】
苏清晏笑了：“来得好快。”
林晚紧张地问：“他们……是不是要对付你？”
“不是对付我。”她把文件夹塞进床底暗格，“是在暴露自己。敢公开开会讨论‘处理’我，说明他们已经慌了。”
她打开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张诚的声音：“……不能让她继续查下去，否则我们都得完。”
这是昨晚天台对峙时录下的。
“你说，如果我把这段作为‘人身威胁证据’附在举报材料里，警方会不会优先立案？”
林晚看着她冷静的样子，忽然觉得胸口没那么堵了。
她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新的一行：
**4月16日，凌晨两点，苏清晏完成尸检报告分析，确认五起‘自 杀’均为他杀。凶手使用药物+物理控制+舆论掩盖三重手段。目标不止是我，是整个公寓的秩序。**
写完，她抬头：“下一步，是不是该让他们知道——有人正在用规则反击？”
苏清晏正要回答，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锁轻轻响了一下。
两人同时转头。
门没开，但门把手缓缓往下压了半寸，又松开。
接着，走廊灯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