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忙完了早上的事，刚刚把背往椅子上靠了一下，手机就响了，许言拿过手机一看，是史松林发来的消息：OK了，一会儿记得看门户。
许言会心的笑了笑。又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1205分，他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大事似的，一把拉过自己的背包，坐背包拿出了安欣照例提前给他做好的饭，而这时，许言的手机又响了，他看着手机上安欣发来的消息：记得吃饭。开心地笑了。
小食堂中午的自助餐照例开餐了，十几道菜加上主食、水果什么的，在一个不大的厅堂里摆出了个“回”字形，中午时分集团的各路领导，便会三三两两的穿梭在这“回”字的中间，他们神情悠哉地打着菜，实则手中填满自己餐盘的效率却很高。很难想象，偌大的名威集团，那么多位高权重的领导，中午又都要到这个小厅里来打菜，可他们却极少能遇上，大家都默契地拥有着自己独立的打饭时刻，即便是偶尔会遇上别人，那也不用担心，他们彼此之间早就能预料到可能会遇见的人，甚至连见面时热情寒暄的话都提前准备好了。然后，就是快速脱离接触，再领着自己的跟班们，消失在各个小小的包厢里。
可是，今天中午对于业务科的小高层来说气氛有些怪异，陈劲祝和李开远按正常时间来到小食堂很久了，可是刘副总却迟迟没有出现，两人只好一直站在小食堂的电梯口那里假装聊着工作，期间肖、范两位副总，还有各级总监、经理啥的浩浩荡荡、陆陆续续地经过他们身边，两人只好不停的点头哈腰应付着，不一会儿就有点顶不住，尤其是李开远年纪着实有点大了，俯着身打招呼时手开始要扶着腰了，陈劲祝担心再这么下去，领导们看见李开远的样子，会认为他躬身问候时的心不够诚，引起什么是非就不好了，于是，只好乘其他人打菜的间隙，拉着李开远把菜打好，然后来到包厢里接着等刘副总。
好在，他们刚刚把打好的饭菜摆在圆桌上时，刘副总便来了。两人赶紧冲着刘副总招呼到：“领导！”
可刘副总哼都没哼一声，脸色阴沉地走到陈、李二人的对面，他脱下长长的外套交给了紧随其后的服务员，这期间他还是一言不发。
很快，另一位女服务员手里端着刘副总的餐盘走了进来，开口说着：“领导，您的餐好了！”
当餐食被轻轻放在刘副总面前的那一刻，领导的脸上马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哟，今天的菜不错嘛，小余啊！谢谢你啊，辛苦了！”
“领导，您辛苦！”小余微笑着回应道。
“哦，对了，小余啊，你看帮我问问厨房，能不能给我加一个煎蛋，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老想着这一口。”刘副总的话，语调很平缓，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好勒，您稍等，我去安排。”小余说完，便立即走到门外，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声说了句：“厨师长，刘总的蛋，煎一个！赶紧的！”
这话当然也传回了小包厢，好在陈、李二人道行深，他们忍住了笑。可是，刘副总的脸色却愈加暗淡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坐吧！”之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这期间只有在小余端着一盘洒着酱油的煎蛋进来时，刘副总才短暂地露出了一丝礼貌性的笑容，嘴里跟了句：“谢谢啊！辛苦了！”
不久，他终于在若有所思之中把这顿饭吃完了，他还是喝了口茶，突然就开口说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吧？”
这一句把陈、李两人问蒙了，陈劲祝转脸看了看李开远，可他也是一脸的懵懂，陈劲祝知道找他要答案是没什么戏了，就只好把这懵懂的表情也挂到了自己的脸上，又转过去要传给刘副总。
刘副总才不吃这一套，他有些生气的对着陈劲祝说道：“不要看别人，就是问你！我看了，流程就是你过的。”
“我？领导，您，您……”陈劲祝一时语塞，李开远的心倒是落回了心窝里！
“明明是两个人去竞聘，完全可以在演讲结束再公布成绩嘛，为什么要这么快公示出来？你们看看分数，现在怎么办？”刘副总控制了声调，但他的气愤还是沁在了说出的每个字里。
“两个人？不对呀！”陈劲祝飞快地在脑子里回忆这一早上自己听过、见过的所有细节，感觉没有什么差错呀，他又转向李开远，李开远忙摇了摇头。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你们平时也是这么对待工作的吗？看来，以后我要好好替你们把把关了！”刘副总的语气这会儿听上去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了。
陈劲祝的反应非常快，听完刘副总话，他立刻对着李开远问罪道：“老李，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个许言肯定不参加了吗？”
刚刚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李开远，瞬间就被陈劲祝引来的火烧到了眉毛。好在他也有些准备，于是开口说道：“我观察了他一上午，都在工位上没动呀！再说了，就算是他掐着点去报名，那么多审核材料要提交过去，关键是人事科审核资质要形成报告，还要人事科长签批‘同意’，这没有小半天根本下不来呀！这，这，不可能吧！”
“唉，你们啊，啧，也怪我，这几年对你们的要求没那么严了，你们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呀！公司发的文件，你是都当废纸吗？”说着，便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来递给了陈劲祝。
陈劲祝忙接过来，只见文件标题打着《关于切实做好公司管理岗位竞聘的通知》。他想起了这份年代有些久远的文件，根据这份通知的补充条款规定：经理层级以上岗位竞聘时，人事科可以依据意向竞聘人员的口头意愿，提前进行资质审核，此后，竞聘人员在报名截止前提交书面意向的，可参与相关岗位竞聘。这份文件发布的竞聘制度推广的初期，目的是为防止出差或休假员工错过岗位竞聘。陈劲祝并没有再去细看文件规定，他飞快地翻到了文件的最后一页，当看到文件执行日期时，他的心凉了半截。刚好下个月才到期。
陈劲祝也不说话了，此刻手里的这份文件就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心烦意乱，他一边把文件递给了李开远，另一边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起来。
刘副总还是那一句：“你们说怎么办吧？”
不回答不行了，陈劲祝勉强应了句：“嗯，要不素质测评的时候，拉点分？”
“唉，老陈啊，按说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下属了，难道你不知道这种委托第三方进行的素质测评是最不好操作的吗？你还要我跟你解释一下，素质测评的权重为什么只占百分之十吗？老陈啊，你……”刘副总的话说得陈劲祝抬头低头都不合适了。
这时，倒是李开远壮着胆子开口打断了刘副总的话：“领导，我有个办法，陈总监我们一起商量的，算是个万全之策，就是吧，我们业务科的这个竞聘，在演讲答辩环节，我们想请赵董到时能莅临现场！陈总监您说是吧？”
陈劲祝虽然第一次听李开远这么说，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啊，对，对，老李，你把具体的情况，赶紧跟领导汇报一下。”
“领导，是这样的，许言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业务骨干不假，能力也有，埋头苦干很在行，但是吧，他不擅于上台演讲什么的，这方面肯定姚波占优势呀。而且，演讲答辩现场还要进行民主评议，我们想啊，姚波是赵董身边的人，就一个小小的经理岗位，赵董都到了现场，那些参与民主评议的员工就知道风向了，不管他们认不认识姚波，肯定也不敢给低分。您看啊，演讲+民主评议+领导测评，这里头有70分呢，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许言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刘副总听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赵董那边我去说说看，唉，还不知道赵董知不知道这事呢，另外，提醒你们一点，请赵董来的这事，你们千万要保密好，别再节外生枝了！”
陈、李二人忙点头道：“欸，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