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泽桉照常去武馆找陆砚之习武,练到中途,他喘着气说:“师父,我想好了,孩子……暂时先不要了。”
“暂时?”陆砚之冷笑一声,收了拳,“你还是没明白。去医院,做个分娩疼痛十二级体验,做完以后再决定要不要。”
顾泽桉带着满肚子疑惑去了医院,护士为他接上仪器,调试疼痛等级。才到五级,他就疼得额头冒汗,浑身绷紧,忍不住低呼出声。护士在一旁轻描淡写:“这才到痛经的程度,离生孩子的痛还差得远呢。”
他咬着牙让护士继续加等级,心里憋着股劲想撑到最高级。可没到十级,剧烈的疼痛就像无数把刀在体内搅动,他眼前一黑,直接疼晕了过去。等在医院躺到下午醒过来,浑身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走在路上,冷风一吹,指尖都泛着白。
路上,顾泽桉越想越后怕,甚至有点痛恨自己的自私。他不过体验了十分之一的痛就成了这样,莱笙先天体弱,若真要经历分娩,那疼痛该有多凶险?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好万全的避孕措施,绝不能再让她意外怀孕——否则,可能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推开门看到莱笙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那一刻,积攒了一路的情绪突然涌上来,鼻尖一酸,竟有点想哭。
“老公,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莱笙放下书,起身迎过来,伸手想碰他的脸。
顾泽桉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可声音还是发颤:“没事……就是今天练得有点累了。你呢?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莱笙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抖的手上,“你怎么有点发抖?大师兄又打你了?”
顾泽桉抿紧唇瓣,摇了摇头,下意识攥紧拳头:“不是……可能是今天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莱笙更疑惑了:“你不是吃过才走的吗?我看见阿姨收拾碗筷了。到底怎么了?说实话。”
见瞒不过,顾泽桉犹豫片刻,还是坦白了:“好吧……我今天去医院了,做了个分娩疼痛等级测试。”
莱笙听后“噗嗤”笑出声:“怎么,不想当爹,想当娘了?”
顾泽桉配合着笑了下,眸底却漫上苦涩:“就是想体验一下……没想到,那么痛。”
想起测试时的感觉,身子又轻轻颤了下。
莱笙轻描淡写地说:“那当然,十二级疼痛,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折断。”
顾泽桉震惊得瞳孔骤缩,眼神里混着后怕和祈求,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她的胳膊:“以后……我们不要孩子了,我不想你受这种苦。”
“不要了?”莱笙抬眸看他。
顾泽桉心有余悸地将她圈进怀里,抱得很紧:“嗯,不要了……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莱笙面上浅笑:“只要你别后悔就好。”
心里却在想,若是哪天没做好措施意外怀孕,他未必还能这么说——上次意外时,他眼里的期待她记得清楚。
顾泽桉捧起她的脸,眉眼间满是认真,语气重得像在起誓:“我不会后悔的。比起孩子,我更在意你的身体,这是真的。”
“所以?”
“所以,我会做好所有措施,绝不会再让你意外怀孕,不会让你冒一点风险。”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莱笙的眼泪突然在眼眶里打转,积压了许久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出口,鼻尖一酸,泪珠差点掉下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还在怪我……”顾泽桉连忙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发颤,“是我不好,之前太糊涂了。”
“没有。”莱笙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那就好……”顾泽桉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所有的歉意都揉进这个拥抱里,“答应我,以后心里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都跟我说,好吗?”
莱笙疑惑地抬头:“我没有什么事瞒着你呀。”
“我是说你心里想的,哪怕是委屈、是害怕,都别藏着。”顾泽桉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我不想看到你委屈自己。”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莱笙的声音很轻。
“怎么会失望?”顾泽桉双臂微微收紧,言语里带着浓浓的心疼,“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勉强自己……”
“辛苦你了……跟我在一块,你也受委屈了。”莱笙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看着她满脸内疚,顾泽桉越发觉得自己混蛋。为自己两次提出要孩子的事感到无地自容,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地开口:“不许这么说。该道歉的人是我……”
莱笙疑惑地看着他。
顾泽桉的下巴搭在她肩上,呼吸有些沉重:“之前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想要什么,完全没考虑你的身体……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莱笙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
“好,不说了。”顾泽桉眼底的自责渐渐被心疼取代,柔声问,“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莱笙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顾泽桉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长舒一口气,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折腾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再睡会儿吧。”
他扶着莱笙躺下,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
“桉桉,你也一起睡会儿吧。”莱笙看着他,说,“你的脸色好白,看来下午难受得不轻。”
顾泽桉扯出个笑容,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莱笙捏了捏他的手心,笑着说:“手心还在出冷汗呢,别硬撑了,过来一起睡会儿。”
顾泽桉依言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往她身边挪了挪,将她轻轻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鼻尖萦绕着她发丝上淡淡的香气。
“好,听你的,我眯一会儿。”
莱笙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语气带着点无奈:“做什么测试呀,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呗……”
“不做的话,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你要受多大的苦。”顾泽桉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轻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傻瓜。”莱笙浅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想到分娩体验的剧痛,顾泽桉仍心有余悸,搂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睡吧。”莱笙轻声说。
顾泽桉闭上眼,长睫轻轻颤动,声音轻缓而温柔:“笙笙,有你在身边,真好。”
怀里的人没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呼吸渐渐平稳。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没多久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