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试术法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转眼间，北冥宸与云芷入门已近一月。
太玄门，听雷轩后的演武场。
这片场地以坚硬的青罡石铺就，边缘设有防护阵法，专供弟子修习术法。此刻，场中仅有北冥宸一人。
他并未引动体内那霸道的雷灵，而是纯粹以这月余修炼出的、微弱却精纯的太玄真气，在指尖凝聚。
清虚真人的教导犹在耳边：“万法同源，皆由心发，由气引。雷法亦是如此。在你未能完全驾驭本源之前，不妨先从最基础的灵力操控练起。”
北冥宸闭目凝神，意识高度集中。他回忆着清虚真人演化雷法时，那平和电光的运行轨迹，将其简化、再简化，剥离掉所有属于雷霆的狂暴属性，只留下最纯粹的“引导”与“塑形”之意。
他伸出食指，太玄真气自指尖缓缓透出，并非散逸，而是依循着他意念勾勒的路径，开始艰难地编织、缠绕。起初，真气涣散，难以成型。但他心性极韧，失败便重来，一遍又一遍，不急不躁。
汗水自他额角滑落，他却恍若未觉。终于，在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后，一缕细若游丝、却稳定成型的乳白色灵力气线，在他指尖浮现，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扭动。
这并非任何攻击术法，甚至连最低阶的戏法都算不上，仅仅是对自身真气最基础的形态控制。但其中蕴含的，是对力量精准入微的驾驭，是未来掌控煌煌天雷的基石。
北冥宸看着指尖那缕气线，沉静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他维持着这缕气线，开始尝试让其按照更复杂的轨迹运行，如画符，如结印。过程依旧艰涩，但他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稳定与耐心。
……
琉璃净土，弟子居所外围的一片静谧花林。
这里灵气盎然，花木繁盛，是低阶弟子练习木系、水系术法的好去处。此刻，林间空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凑在一起。
“云芷妹妹，你看你看！”西门瑶兴奋地小脸通红，她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按照《草木亲和术》的法门，努力调动着体内的木灵气。
只见她掌心上方，几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嫩绿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叶片，虽然生长得歪歪扭扭，远不如周围自然生长的青草挺拔，但确确实实是被她的灵力催生出来的。
“成功了！我真的能让小草长大一点点了！”西门瑶雀跃不已，转头看向身旁的云芷，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分享的喜悦。
云芷站在一旁，雪白的衣裙在绿意盎然的花林中格外显眼。她看着西门瑶掌心的草芽，琉璃般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好奇。她点了点头，轻声说：“嗯，很好。”
得到肯定，西门瑶更高兴了，又献宝似的尝试凝聚水球。她五行灵体，对各类基础灵气都有亲和，只见她指尖氤氲出湿润的水汽，慢慢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晃晃悠悠的水球，虽然形状不太规则，但总算没有散掉。
“云芷妹妹，你呢？你那个凝冰化形练得怎么样啦？”西门瑶散掉水球，好奇地凑过来。
云芷微微抿唇。她性子清冷，不喜炫耀，但这一个月来，西门瑶时常来找她，或是分享修炼心得，或是单纯拉着她说些宗门趣事，那份毫无心机的热情，让她难以完全拒绝。
她伸出右手，摊开掌心。心念一动，依照《凝冰化形》的法门，引动体内一缕被《冰心诀》驯服得极为温顺的寒气，自掌心劳宫穴缓缓溢出。
空气中细微的水分迅速被寒意捕捉、凝结。
只见一片约有指甲盖大小、轮廓清晰、边缘薄如蝉翼的六棱冰花，悄然在她掌心上方凝聚成形。冰花晶莹剔透，在穿过林叶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比一月前那歪歪扭扭的冰片不知精致了多少。
“哇！”西门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眼睛瞪得圆圆的，“好漂亮！像真的雪花一样！云芷妹妹你好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要碰触那片冰花，指尖刚靠近，便感到一股清晰的寒意。“凉凉的！”她缩回手，却笑得更加开心，“真好看！比我那个水球好看多啦！”
云芷看着掌心那枚精致的冰花，又看了看西门瑶真心为她高兴的笑容，清冷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一瞬。她心念再动，那冰花便悄然碎裂，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你……的水球，也很好。”她轻声说道，虽然语调依旧平淡，却已是难得的主动夸赞。
西门瑶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花，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努力！以后我帮你催生最好看的花，你用冰把它们冻住，肯定更漂亮！”
两个小女孩，一个活泼烂漫，一个清冷少言，在这片花林中，各自展示着初窥门径的术法，气氛融洽而温馨。
……
又过了半月。
这日，北冥宸依旧在演武场练习真气操控。经过近两个月的打磨，他已能同时操控三缕气线，在空中勾勒出简单的符文雏形，虽然维持时间不长，却已显露出惊人的控制力。
清虚真人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场边，静立观看，眼中满意之色愈浓。他并未打扰，直到北冥宸完成一轮练习，调息完毕，才缓步上前。
“宸儿，进展不错。”清虚真人颔首，“你对力量的掌控，已远超同龄。但闭门造车终有局限，需知实践方能出真知。”
他袖袍一拂，一枚巴掌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布满细密孔洞的奇异矿石出现在手中。
“此物名为‘引雷石’，对雷属性灵气极为敏感。”清虚真人将矿石抛给北冥宸，“你的下一个功课，便是以此石为标靶，在不损坏石体的前提下，以你所能掌控的、最细微的一丝雷灵之力，注入其孔洞之中。记住，是注入，而非冲击。何时你能精准控制雷灵，填满其中三个孔洞而石体无损，便可开始正式修习第一门雷系术法。”
北冥宸接过引雷石，触手微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丝奇异的吸力。他明白，这是师尊对他控制力的进一步考验。引动雷灵本就凶险，还要如此精细操作，难度倍增。
但他眼中并无畏难之色，反而燃起一丝挑战的火焰，躬身道：“弟子领命。”
另一边，云芷的《玄冰塑脉诀》也已初见成效。她能感觉到经脉在每日寒气滋养下，变得更具韧性，流转灵力时那股刺痛的寒意也减轻了不少。而《凝冰化形》更是熟练，已能瞬间凝聚出数片规整的冰花，甚至能勉强让它们在掌心悬浮片刻。
静慧师太考察了她的进度后，亦是点头赞许。
“芷儿，你进步很快，根基日渐稳固。但修炼并非一味苦修，张弛有度，方是正道。”静慧师太温和道，“明日，随为师去一趟宗门的‘百艺堂’，看看其他弟子如何制符、炼丹、御兽，开阔眼界，于你心境亦有裨益。”
云芷乖巧应下。她确实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甚少，心中也存着一分好奇。
夜幕降临。
北冥宸在听雷轩中，手持引雷石，闭目凝神，小心翼翼地尝试分离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本源雷力，引导着，靠近那黝黑石体上的孔洞。细微的电弧在指尖与孔洞间闪烁，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云芷则在凝冰居内，对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练习着让冰花在空中短暂停留。冰花旋转，折射着月华，清冷绝伦。她偶尔会想起花林中西门瑶灿烂的笑容，以及明日将要见识的百艺堂，清冷的眸中，也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道途之上，有人迎难而上，于细微处见真章；有人广闻博见，在万象中炼道心。前路漫漫，雏凤清声，已初露峥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