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伶冲进房间里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膝盖死死抵着胸口,双臂像藤蔓般缠紧自己。指节用力到泛白,死死捂住嘴,将呜咽咽回喉咙深处,只化作胸腔里沉闷的震动,震得肋骨发疼。
他自责的拍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没有发现,为什么......”
楼下祝母和厉晏清坐在沙发上,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楼梯的方向。
“阿姨,有件事我想给您说。”
祝母伸手阻止他,“孩子,其实我早觉得你很熟悉,你是之前阿伶读书的时候带回来吃饭的人吧?”
厉晏清眼神透出一抹疑惑,“您,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祝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我能认出你,自然是因为你有特殊的地方。”
房间里祝伶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被祝母看出。
“阿姨,其实......”
话到嘴边,厉晏清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你应该知道我生病的事?是吧?”祝母眸中露出一丝悲伤。
厉晏清脑袋自然前倾,接着用一个温和的点头表示知道。
“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两人默契的扭头看向楼上。
祝母轻轻摇头,“我很害怕阿伶知道后接受不了,我也害怕万一治疗没有任何作用,以后就留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可是,说不定治疗能够有作用,为什么不试一试?”
“算了,孩子,我不愿意拖累阿伶,我也清楚的明白,已经是晚期,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顶多也就是多活一些时日。没关系的,至少现在阿伶陪在我身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我活着的时候看着他和喜欢的人成家。”祝母紧紧握住厉晏清的人,眼含热泪的看着他。
厉晏清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可这些话都被站在楼梯转角处的祝伶听了去。擦干泪水,他勉强挤出笑容,缓缓走下楼梯。
两人听见下楼的脚步声,祝母立马擦掉脸上的泪水。
“妈,您吃晚饭了吗?”
祝母微笑着扭头看向他,“吃过了,你还没吃?”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祝母走到两人中间坐下,轻轻握住祝母的手,“您的手好冰,是不是家里太冷了?”
“是吗?我都没感觉到。”
“这样,我明天让人来弄地暖,家里还是暖和些才好。”
“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做。”
厉晏清见状,缓缓起身,“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祝伶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祝母轻轻点头,“好,下次来家里吃我做的菜。”
“好的。”
祝伶和厉晏清走到路边,风吹得很冷,地上的雪也还没安全融化。
“阿伶,你回去吧,外面冷。”厉晏清语气温柔。
“好,那你到家给我发消息。”话音刚落,祝伶就已转身离去。
快捷酒店里,叶綮静静的看着熟睡的李景析,想要伸手触摸他的脸,却想到李景析嘴里喊着的名字,只能收回没有名分的手。
“景析,既然你这般爱他,那我就祝你早日得到自己的幸福,以后我们就只会是朋友。”
说完这话,叶綮毫不犹豫的起身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苏清言此时正坐在书房看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都十点了,是太晚了?眼皮一直在跳。”
他没怎么多想,没多久,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他慢慢关上书,拿起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点进去一看,是一张李景析熟睡的照片。
苏清言瞬间慌了神,急忙拨打这个号码。
“你是谁?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也不要他了,他以后就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我会让他忘记你,以后只和我在一起。”
没等苏清言继续追问,电话那头就已然挂断。
“居然敢来挑衅我。”苏清言气愤的将桌上的书拿起,一把扔在地上,随后又收到一天短信,上面写着现在李景析所在的地址。
“呼,今天的风可真冷啊,景析,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叶綮坐在一辆豪华的车里,扭头看向窗外孤寂的街道。
“綮少,现在是回家?”
“回老宅。”
苏清言慌张的订下一张去北州的机票,匆匆忙忙的换上衣服。
坐在房间里难以入眠的祝伶看着窗外发呆,手机响了起来。他无神的摸索着手机,打开看到苏清言发的消息。
“大半夜不睡觉,给我发这个消息。”祝伶手顿了顿,“不对,一个不会不去公司的人,居然要休息两天。”
祝伶想着要电话问一下,可电话里只传出一句“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按下挂断键,祝伶又叹气,“算了,懒得知道。”
随后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查找关于肝癌晚期的治疗。
电脑屏幕前的光映得他眼睛发酸,直到窗外的路灯已经关掉,路上驶过车子的响声,祝伶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祝伶自责的捏紧拳头,“为什么没有治愈的案例......”
苏清言经过折腾,在凌晨就已经到达北州,站在李景析门前的他,想要敲门,可脑海里的幻想,却让他已经举起的手又放下。
窗外的光照进房间里,李景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一下让他惊醒。
“这是哪啊?”
房间外的苏清言似乎听到里面的动静,深深的吸气又吐气,轻轻敲响房门。
仅仅是一墙之隔,但中间似乎是有一条大河。他静静的等待着,期待着打开门后,并没有自己所想的场景。
李景析听到敲门声,慢慢从床上下来,头还有点晕的走到门口。
门锁缓缓拧开,苏清言很紧张,紧张到快要忘记呼吸。
“谁啊?一大早的。”
门打开一个缝隙,李景析小心的朝着门外看去。
看到门前的人的那一刻,李景析恍惚了,随即笑了笑,关上门,“肯定是我太想他了,现在肯定在做梦。”
“他怎么关上门了?”
苏清言再次敲了敲门,“小析,是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