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晨鼓催征鏖战起,血溅城头守孤城
天刚破晓,鱼肚白的晨光还未穿透厚重如墨的云层,只在云缝间漏下几缕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全州城青黑色的轮廓。城外已响起震天鼓鸣,那鼓声沉雷般滚过湘江江面,惊得水中鱼虾四散奔逃,江面泛起细碎的涟漪,也震得城中百姓心头发紧——昨夜的忙碌尚未歇止,灶台边的火苗还泛着橘色余温,陶罐里的米粥冒着袅袅热气,城头上的火把刚添过新柴,火星簌簌往下掉,清军的战鼓便已撕破了黎明的静谧,一声比一声急促,敲得人胸腔发颤。
清军大营内,号角声刺破晨雾,尖锐的声响裹着刺骨寒气,在旷野中盘旋不散,惊飞了枝头栖息的寒鸦。三万大军列队而出,玄铁铠甲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甲片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如同冰雹砸在青石上,透着令人胆寒的肃杀。长枪如林、旌旗如潮,黑色的“清”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被风吹得鼓胀,遮住了半边天色,黑压压的队伍朝着城池缓缓推进,马蹄踏碎晨露,溅起细碎的泥点,尘土卷着杀气,在天地间铺开一片灰蒙蒙的雾霭,连远处的苍绿山峰都被染得失了轮廓,只剩模糊的剪影。
夏国相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马鬃梳理得整齐顺滑,马蹄裹着厚重的铁掌,踏在地上沉稳有力。他立于阵前,身披亮银战甲,甲胄边缘镶嵌着鎏金纹路,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腰间佩剑剑鞘雕着祥云图案,白玉剑柄握在手中,寒光凛冽的剑刃隐在其中,却已透着逼人的锋芒。他年约四十,面容冷峻,颧骨高耸,眉眼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傲慢与狠戾,下颌线紧绷,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目光扫过前方的全州城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那青黑色的城墙虽显残破,雉堞上还留着往日战乱的箭孔与刀痕,墙体斑驳,部分砖石已松动脱落,城门紧闭,门板上钉着厚厚的铁皮,城头上隐约可见明军士兵的身影,却依旧难掩其依山傍水的险峻地势,湘江绕城而过,成了天然的屏障。
“不过一座破城,也敢螳臂当车。”夏国相低声嗤笑,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祥云纹路,心中早已将这座小城视作囊中之物。他抬手一挥,身旁传令兵立刻举起朱红令旗,旗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高声喊道:“全军攻城!先破壕沟,再登城墙者,赏银五十两,升校尉!后退者立斩!”声音洪亮,顺着风势传向清军阵中,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清军士兵顿时士气高涨,纷纷朝着城外三道壕沟冲去,口中喊着粗鄙的口号,脸上满是贪婪与狠厉。前排士兵扛着厚重的木板、拿着锋利的铁锹,脚步匆匆,木板压得他们肩膀微微下沉,却依旧不敢放慢速度;后排弓弩手则弯弓搭箭,箭矢如密雨般射向城头,箭簇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带着破空的寒意,掩护前锋推进。城墙上,明军士兵早有准备,赵虎一身黝黑铠甲,铠甲上沾着往日征战的血渍,显得有些陈旧,他手持开山斧,斧刃寒光闪闪,立于城头中段,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脸上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刀疤,更添几分悍气。见清军逼近,他双目圆睁,一声令下:“弓弩手,反击!”
早已搭箭上弦的弓弩手齐齐起身,箭矢与清军的箭雨在空中相撞,纷纷落地,“叮叮当当”的声响与士兵们的喝喊交织在一起,拉开了血战的序幕。一支箭矢擦着赵虎的耳际飞过,钉在身后的城砖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死死盯着下方的清军,高声指挥:“瞄准前排填壕沟的,别让他们靠近!”
“滚石准备!”刀小蛮立于北门城头,一身新裁的红绸战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衣料上的银线猛虎暗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猛虎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她腰间虎头长刀斜握在手,刀柄上裹着黑色缠布,父亲留下的“忠”字刻痕清晰可见,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她年方二十二,面容清丽,却带着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死死盯着逼近的清军,额前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紧抿的唇,唇瓣因用力而泛着淡淡的白,周身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
待第一波清军冲到壕沟边,正弯腰填埋砖石时,她猛地挥刀,长刀划破空气,发出“唰”的一声,高声喝道:“推!”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合力推下滚石,巨石带着呼啸声砸向壕沟,清军士兵纷纷惨叫着被砸中,有的被压断双腿,瘫在地上痛苦挣扎,双手死死抓着泥土,哀嚎不止;有的直接被砸得血肉模糊,脑浆与鲜血溅起数尺,染红了周围的砖石。壕沟内瞬间堆满尸体,鲜血顺着沟底流淌,与晨露混在一起,汇成细小的血溪,染红了脚下的泥土,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刺鼻难闻。
夏国相见状,脸色一沉,原本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阴鸷,厉声喝道:“废物!连一道壕沟都破不了,养你们何用!”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向身旁的副将,“火箭手上前,烧了他们的防御!”清军阵中立刻冲出一排火箭手,约莫百人,他们手持长弓,点燃箭矢上的火油,火光照亮了他们狰狞的脸庞,眼中满是凶光,朝着城头与壕沟间的拒马射去。
火焰迅速蔓延,很快便将拒马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呈灰黑色,顺着风势飘向城头,遮挡了明军的视线,呛得士兵们纷纷咳嗽,眼泪直流。清军士兵趁机扛起木板,铺在壕沟上,试图搭建通道,木板与尸体碰撞的闷响、士兵的喝喊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一名清军士兵刚将木板铺好,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城头上射来的箭矢射中后背,他闷哼一声,重重摔在木板上,鲜血顺着木板流下,滴进壕沟。
“倒油!”刀小蛮眼神一凛,丝毫不受浓烟影响,高声下令。她抬手挥去眼前的烟雾,目光依旧锐利,死死盯着下方的清军动向。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提起装满滚油的木桶,木桶沉重,他们咬着牙,双手紧握桶柄,朝着下方的清军与燃烧的拒马倒去。滚烫的热油溅在清军身上,瞬间烫得他们惨叫连连,身上的衣物燃起大火,火苗顺着衣料蔓延,很快便将人裹住。不少人在地上翻滚挣扎,皮肤被烫得焦黑,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空气中又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火势愈发猛烈,原本搭建的木板也被烧得焦黑断裂,纷纷坠入壕沟,壕沟前再次形成一道火墙,火光冲天,挡住了清军的去路。
夏国相气得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却丝毫缓解不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抬手抽出佩剑,剑刃出鞘,发出“呛啷”一声脆响,指向城头,怒声喝道:“云梯上前!今日必破此城,若有后退者,立斩!”数十架云梯被清军士兵扛着,朝着城墙冲来,每架云梯旁都跟着五六名士兵,脚步急促,眼神中带着决绝——他们知道,后退便是死,只有攻破城池,才有一线生机。
这些云梯高达数丈,顶端装有锋利的铁钩,一旦搭上城墙,便能牢牢固定,供士兵攀爬而上。城墙上的明军士兵见状,立刻拿起石块、砖块,朝着云梯上的清军砸去,有的士兵则手持长刀,对着攀爬上来的清军砍去,刀光过处,清军士兵的手指、手臂纷纷落地,鲜血顺着云梯流下,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一名清军士兵顺着云梯爬了一半,刚露出半个脑袋,便被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一砖砸中额头,鲜血立刻流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惨叫一声,从云梯上摔了下去,重重砸在火墙旁,瞬间被火焰燎到,身上燃起大火。
赵铁柱守在北门左侧,他年约十八,身材单薄,却眼神坚定,手中紧握着父亲留下的锈刀,那刀身虽有斑驳锈迹,刀刃却依旧锋利——这是父亲当年抗清时所用的兵器,父亲战死沙场后,他便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刀鞘上还缠着父亲生前用的红布,早已褪色。看着一名清军士兵顺着云梯爬了上来,那士兵身着玄铁铠甲,身材高大,眼神凶狠,手中拿着短刀,正朝着城头扑来,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狠劲,猛地挥刀砍去,刀光闪过,直接砍中对方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清军士兵惨叫一声,从云梯上摔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动静。赵铁柱却不敢松懈,又捡起一块巨石,朝着下方的云梯砸去,巨石砸在云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云梯被砸得晃动不已,上面的几名清军士兵纷纷掉落,摔在火墙旁,被火焰燎得惨叫不止。“小心!”身旁一名老兵突然喊道,那老兵约莫五十岁,头发已有些花白,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的铠甲也有些破旧,他猛地将赵铁柱推开。
一支箭矢擦着赵铁柱的脸颊飞过,钉在城墙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箭簇上沾着的寒气,让赵铁柱后背发凉。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脸颊,那里已被箭风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带着微微的刺痛。“谢李叔。”他对着老兵点了点头,再次握紧长刀,警惕地盯着下方的清军,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自己不仅要守住城头,还要为父亲报仇,为那些死于清军刀下的乡亲们报仇,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他一直记在心里。李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别怕,跟着叔干,守住咱们的家。”
与此同时,城西黑风口处,陈武正带着士兵们隐在密林之中,枝叶茂密,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通道入口。黑风口地势险要,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崖壁上长满了杂草与低矮的灌木,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供通行,通道内凹凸不平,布满了碎石,是清军支援全州城的必经之路。陈武早已带着士兵们在此埋伏,滚石、擂木、火箭一应俱全,士兵们纷纷屏住呼吸,手中紧握着兵器,眼神中满是警惕。
陈武年约三十,身材健壮,皮肤黝黑,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是十年前抗清时留下的,每一次看到,都能勾起他对清军的恨意。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弓弩手队长周强道:“等他们全部进入通道,再放火箭,别打草惊蛇!”周强点头,他身材瘦削,眼神却很锐利,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弓,低声应道:“放心,陈将军,保证误不了事。”
不多时,清军的先头部队已进入通道,大约五千人,他们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正小心翼翼地前行,脚步放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也担心遭遇埋伏。队伍中间还夹杂着数十辆运送粮草的马车,马车上堆满了粮草,用帆布盖着,车轮碾过地面,留下深深的辙痕,马蹄声、车轮声在寂静的通道内格外清晰。通道内,清军士兵渐渐放松了警惕,他们见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便以为此处并无埋伏,脚步也加快了几分,有的士兵还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几分懈怠。
待清军最后一名士兵踏入通道,陈武猛地抬手,高声喊道:“射!”三百名弓弩手立刻点燃火箭,朝着下方的粮草马车射去。火焰瞬间燃起,粮草马车被烧得噼啪作响,浓烟顺着通道蔓延,呈黑色,呛得清军士兵纷纷咳嗽,眼泪直流。他们顿时慌了神,纷纷朝着两侧躲避,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乱作一团,士兵们四处逃窜,口中喊着“不好,有埋伏!”
“不好,有埋伏!”清军将领张达高声喊道,他身着铠甲,手持长剑,试图组织士兵抵抗,却已来不及。陈武一声令下:“推滚石!”士兵们立刻合力推下早已准备好的滚石与擂木,巨石与木头带着呼啸声砸向通道内的清军,惨叫声此起彼伏,清军士兵纷纷被砸中,有的被砸断了腿,瘫在地上哀嚎;有的被砸伤了头,鲜血直流,昏死过去。通道内瞬间堆满了尸体与杂物,马车被撞翻,粮草散落一地,被大火烧得更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士兵们眼中的杀意。
“杀!”陈武带领士兵们从密林深处冲了出来,手持双短刀,刀光闪烁,如同两道闪电,朝着混乱的清军冲杀而去。清军士兵猝不及防,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本就因埋伏而心生畏惧,又被滚石、火焰困住,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能四处逃窜。通道内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顺着地面流淌,汇成小溪,顺着地势往下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焦糊味,让人不寒而栗。陈武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中愈发狰狞,双短刀挥舞间,清军士兵纷纷倒地,他眼神锐利,如同猎豹般穿梭在乱军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刀光过处,清军士兵的鲜血溅起,染红了他的铠甲与衣衫。
一名清军士兵手持长枪,朝着陈武刺来,陈武侧身躲闪,同时挥刀砍向对方的手腕,清军士兵惨叫一声,长枪掉落在地,手腕处鲜血直流。陈武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另一把刀直接刺入对方的胸膛,清军士兵眼中满是惊恐,缓缓倒了下去。“陈将军,左侧还有一队清军想逃!”周强高声喊道,指着通道左侧的几名清军士兵。陈武抬头望去,眼神一冷,道:“追,一个都别放跑!”
清军先头部队被死死困在黑风口,无法前进半步,夏国相在城外收到消息,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明军竟然会在黑风口设伏,更没想到自己的先头部队会如此不堪一击。“废物!都是废物!”他怒声骂道,看向身旁的副将,“立刻派出两千士兵支援黑风口,务必救出被困士兵!”副将领命,立刻带着两千士兵朝着黑风口赶去,却被陈武早已布置在通道外的弓弩手拦住,箭矢如雨,朝着支援的清军射去,清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难以靠近通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通道内的同伴被屠戮,却无能为力。
全州城头的战斗愈发惨烈,清军士兵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向城墙,云梯一架接一架搭在城墙上,有的云梯刚搭上城头,便被明军士兵砍断,清军士兵却依旧前赴后继,丝毫没有退缩——他们知道,后退便是死,只有攻破城池,才能活下去,才能拿到赏银与官职。明军士兵们渐渐体力不支,他们从清晨便开始战斗,滴水未进,早已疲惫不堪,不少人身上带伤,鲜血染红了铠甲与衣衫,伤口被风吹过,传来阵阵刺痛,却依旧死死守在城头,没有一人后退。
林三郎的手臂被箭矢擦伤,伤口不算太深,却也流了不少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长枪上,枪身被染得通红。他却只是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布条很快便被鲜血浸透,他却毫不在意,再次握紧长枪,朝着攀爬上来的清军刺去。那支长枪是他参军时,母亲亲手为他打造的,枪尾系着一根红绳,是母亲求来的平安符,如今红绳已被鲜血染红,却依旧坚定了他守城的决心。他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眼神却很坚定,心中想着家中的母亲,想着一定要守住城池,回去见母亲。
王阿牛的头盔早已被打飞,额头渗出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袖子擦了擦脸,袖子上立刻沾满了血渍,他却依旧咬紧牙关,再次举起长枪,挑落一名清军士兵,眼中满是坚毅——他是新兵,参军不过三个月,却早已在战火中褪去了青涩,明白了守护家园的意义。“阿牛,小心点,别硬拼!”身旁的士兵喊道,王阿牛点头,道:“知道了,张哥,你也小心!”话音刚落,一名清军士兵顺着云梯爬了上来,王阿牛立刻举起长枪,朝着对方刺去,枪尖刺入对方的胸膛,清军士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将军,清军太多了,我们的士兵已经快撑不住了,伤亡越来越大!”一名副将跑到刀小蛮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的肩膀被清军砍了一刀,伤口很深,鲜血浸透了衣衫,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地上,他却依旧强撑着汇报战况。那副将名唤吴峰,跟随刀小蛮多年,忠心耿耿,此刻脸色苍白,嘴唇泛着白,显然已失血不少。
刀小蛮看向下方黑压压的清军,他们如同蚂蚁般,源源不断地朝着城墙冲来,城墙上的明军士兵越来越少,不少百姓也拿起锄头、扁担,加入了守城的队伍,他们大多是老人、青年,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孩子,却依旧拼尽全力,却依旧难以抵挡清军的攻势。她又看了看城头上疲惫却依旧坚守的士兵与百姓们,他们的脸上满是汗水与鲜血,眼神中却透着不屈的光芒,心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举起虎头长刀,高声喊道:“弟兄们,乡亲们!身后便是我们的家园,退无可退!今日,要么守住全州,要么战死城头,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守住全州!”城头上的士兵与百姓们齐声喊道,声音洪亮,震彻天地,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他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哪怕体力不支,哪怕身上带伤,也依旧朝着清军冲去,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百姓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却有着守护家园的决心,他们拿起锄头,朝着清军的头砸去,拿起扁担,朝着清军的腿打去,哪怕被清军的兵器划伤,也依旧毫不退缩——这座城,是他们的家,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绝不能让清军踏破城门。一名白发老人,手中拿着一把锄头,朝着一名清军士兵砸去,却被对方用刀挡住,老人被震得后退几步,却依旧没有退缩,再次举起锄头冲了上去。
夏国相见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他没想到小小的全州城,竟然如此难攻,明军士兵与百姓们如此顽强。他看向城头那抹耀眼的红色身影,知道那便是明军主将刀小蛮,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对身旁的弓箭手道:“瞄准那个穿红衣服的,射!务必将她射杀!”数十名弓箭手立刻瞄准刀小蛮,纷纷射箭,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刀小蛮射去,密密麻麻,如同密雨。
箭矢如密雨般袭来,刀小蛮眼神一凛,挥刀格挡,刀光闪烁间,箭矢纷纷断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可清军的箭矢太多,又有一支箭矢避开刀光,朝着她的胸口射去,速度极快,她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射中。身旁的孙勇突然扑了过来,将她推开,刀小蛮踉跄着后退几步,避开了箭矢,而孙勇的后背却被另一支箭矢射中,箭簇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青色儒衫,顺着衣衫流下,滴在城墙上,晕开一片血花。
孙勇是文人,年约三十五,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面容儒雅,却有着武将的忠义,他本可以留在后方,却坚持跟着队伍驰援全州,为守城出谋划策,平日里还会帮士兵们处理文书,深受士兵们敬重。“孙先生!”刀小蛮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扶住倒下的孙勇,眼中满是痛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孙先生,你怎么样?”
孙勇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气息微弱,却依旧笑着推了推眼镜,眼镜片上沾了些许血渍,他轻声道:“将军,没事……守住城池……才最重要……”说完,他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郎中!快叫郎中!”刀小蛮高声喊道,声音带着焦急。城头上的郎中立刻跑了过来,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孙勇的伤势,脸色凝重地说道:“将军,孙先生伤势很重,箭簇穿透了后背,得立刻抬下去救治。”
刀小蛮心中一痛,将孙勇交给身旁的士兵,让士兵们抬着孙勇到后方救治。她看着孙勇后背渗出的鲜血,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双手紧紧握住虎头长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举起虎头长刀,高声喊道:“为孙先生报仇!杀!”说完,她纵身跃下城头,朝着下方的清军冲杀而去。红色战衣在乱军中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格外耀眼,所到之处,清军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溅起,刀刃上沾满了血珠,顺着刀身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
城头上的士兵们见将军身先士卒,士气大振,纷纷跟着冲下城头,与清军展开近身厮杀。百姓们也拿起手中的锄头、扁担,朝着清军砸去,哪怕力量微薄,也依旧拼尽全力。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一名清军士兵手持长刀,朝着刀小蛮砍去,刀小蛮侧身躲闪,同时挥刀砍向对方的脖颈,清军士兵惨叫一声,头颅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夏国相见刀小蛮如此勇猛,心中又惊又怒,他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胆识与武艺。他亲自提着佩剑,朝着刀小蛮冲去,高声喝道:“妖女,受死!”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他发誓要将刀小蛮斩杀,以解心头之恨。
刀小蛮抬头看向夏国相,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没有丝毫畏惧,不闪不避,挥刀迎了上去。刀光与剑光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发出“呛啷”一声脆响,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夏国相的剑法凌厉,招招致命,是多年征战练就的杀人技法,每一剑都朝着刀小蛮的要害刺去;刀小蛮则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与手中的虎头长刀,一一化解,她的刀法是父亲所教,带着一股刚猛之气,时不时还能反击一招,逼得夏国相连连后退。
激战数十回合,刀小蛮渐渐体力不支,她从清晨便开始指挥战斗,又纵身跃下城头冲杀,早已消耗了大量体力,手臂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战衣上,与鲜血混在一起,将红色战衣染得更深。而夏国相也不好受,他被刀小蛮砍中了手臂,鲜血顺着佩剑流下,滴在地上,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影响了他的动作,手臂也有些麻木。夏国相见状,心中暗喜,他知道刀小蛮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坚持片刻,便能将她斩杀。他猛地使出一招狠招,佩剑朝着刀小蛮的胸口刺去,这一剑又快又准,带着致命的锋芒。
刀小蛮避无可避,只能侧身躲闪,佩剑还是擦着她的肋骨划过,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渗出,疼痛瞬间蔓延全身,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着牙,忍着疼痛,心中的恨意支撑着她,猛地挥刀,朝着夏国相的脖颈砍去,这一刀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刀光如闪电般划过。夏国相大惊,连忙后退,却还是被刀光扫中了脸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立刻流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将军!”清军士兵们见状,纷纷朝着刀小蛮冲来,想要保护夏国相,他们手持兵器,将刀小蛮团团围住,眼中满是凶狠,口中喊着“杀了她,为将军报仇!”
刀小蛮心中一紧,她体力不支,又被清军围住,处境十分危险,正想后退,却突然听到城头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她抬头望去,只见黑风口方向,陈武带领士兵们冲了出来,手中高举着清军的旗帜,显然已彻底击溃黑风口的清军,正朝着全州城赶来支援。士兵们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朝着城头挥手,欢呼声此起彼伏。
夏国相见黑风口失守,援军被灭,心中顿时慌了神,冷汗顺着额头流下,他知道今日难以拿下全州,若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惨重,甚至可能全军覆没。他咬了咬牙,眼中满是不甘,却也知道形势已不可逆转,只能高声喊道:“撤!全军撤退!”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屈辱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清军士兵们本就已心生畏惧,他们见主将受伤,黑风口的援军被灭,又被明军士兵与百姓们的顽强震慑,早已没了斗志,听到撤退的命令,纷纷朝着北方逃窜。刀小蛮见状,高声喊道:“弟兄们,追!”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与百姓们立刻跟着追击,喊杀声震天,清军士兵们如同丧家之犬,纷纷朝着城外逃窜,有的甚至丢掉了兵器与铠甲,只为跑得更快,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兵器与铠甲。
刀小蛮没有追击太远,她知道清军人数众多,若追击过深,可能会遭遇埋伏,而且城中还有大量受伤的士兵与百姓需要救治,战场也需要打扫。她让赵虎带领士兵们继续追击清军残部,务必将他们赶出全州地界,自己则转身回到城头,看向昏迷的孙勇与受伤的士兵们,眼中满是疲惫,却也带着一丝欣慰——他们守住了全州,守住了家园。
晨光渐渐驱散乌云,温暖的阳光洒在全州城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城头上的血迹,也照亮了军民们脸上的笑容。这场惨烈的血战,明军以少胜多,凭借着军民同心,成功守住了全州城,保住了大明的火种。而城外,夏国相骑着马,在士兵们的护卫下,看着越来越远的全州城,眼中满是不甘与屈辱,他咬牙道:“刀小蛮,此仇我记下了!”说完,他便带着残兵,朝着北方狼狈退去,这场血战,最终以明军胜利告终。
全州城内,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欢呼雀跃,他们拿着手中的鲜花、水果,朝着守城的士兵们跑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士兵们,脸上满是感激。周伯衡走到刀小蛮身边,他是全州城的乡绅,年约六十,头发花白,面容和蔼,拱手道:“刀将军,多谢你守住了全州,保住了我们的家园,你是我们全州百姓的救星啊!”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附和,“多谢刀将军!”“刀将军英明!”
刀小蛮摇摇头,看着城中欢呼的百姓,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她轻声道:“守住全州,是我们所有人的功劳,若无乡亲们相助,仅凭我军,难以抵挡清军的进攻。”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与血渍,目光扫过城头上受伤的士兵与百姓,眼中满是心疼。她抬头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夏国相虽然退去,可吴三桂的大军还在,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他们还需要继续坚守,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大明的火种。
城头上,士兵们相互搀扶着,看着城中欢呼的百姓,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足的笑容。他们知道,今日的牺牲与付出,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守住家园,哪怕流再多的血,受再多的伤,也无怨无悔。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也为这座历经战火的小城,带来了希望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