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张景成很不满地议论道：“郁家六姑娘实在无礼，遇到两位皇子不知行礼拜见，却躲在马车上连个声响都没有。”
三皇子张梓恒倒不介意：“皇兄甚少去郁家，故而不了解她。她啊，胆小怯懦，让人看着很是心疼，恐是担心说错话才不敢下车拜见，我都能想象到她在马车里紧张的样子。再说我与皇兄是外男，她一个姑娘家避开些完全可以理解，皇兄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三弟倒挺会替她说话，不愧是想娶她之人，可惜啊，父皇与皇后娘娘绝不会同意。”
“皇兄有所不知，母后和父皇想为我定下沈碧梧，我一时情急说出心里话，顺便将此话传扬出去，效果还真不错，父皇和母后不再向我提起沈碧梧。”
“可也没立刻为你定下郁家六姑娘，可知为何？”
“六姑娘是庶女，父皇和母后才会犹豫不决。”
“外面有关于六姑娘的流言，若父皇母后听说，肯定不会再犹豫。”
原来三皇子张梓恒并未听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什么流言？”
张景成露出戏谑的表情：“赤身露体躺在他的前姐夫柳如辉的榻上，呵呵……！想着都刺激，哪是胆小怯懦之人能做出来的事？如此看来，她躲在车上不下来，肯定是羞于见人。”
“胡说！”张梓恒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这就去找柳如辉问个明白！”
张景成装作好心的样子拦住三皇子：“三弟莫冲动，今日为兄请你到玉星楼品尝美食仅是借口，实则是前去看一出好戏。”
张梓恒立即变得警觉，从出发的那一刻他便觉得皇兄宴请他不会只为叙兄弟之情。他们小时候玩耍得好一些，长大后再无深交，如今突然邀他赴宴，必有缘故。
张景成见三弟警惕地看着他，轻松地笑道：“别紧张，不过是去瞧郁家人演的一出好戏。”
“郁家？演什么戏？”
“消除流言，为郁姑娘证明清白。”
“皇兄怎知？”
“我的手下认识一位探报，从他那里听说，因跟郁家有关，故而向我禀报。这么有趣的事，自然要约上三弟一同前去。”
由此判断皇兄私下十分关注郁家，否则他的手下不会特意将郁家的消息报与他知。
在父皇的心中，郁丞相既是臣子，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故而，立储一事上郁丞相的意见举足轻重，皇兄关注郁家的动向倒也正常。
说不定皇兄约他前来看郁家的热闹另有深意，还是安心跟着皇兄前去，再见机行事。
既然郁家要为六姑娘证明清白，不如帮帮她。
张梓恒掀开帘子：“念辙！”
念辙立刻靠近马车：“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可有关于六姑娘的流言？”
“嗯……有。”
“为何不告诉我？”
“担心……担心殿下听了伤心。”
“你知情不报，现在罚你将柳如辉带到玉星楼。”
念辙不敢怠慢：“是！”
张景成见三弟放下帘子，眼中笑意渐深：“三弟可真够痴情的，她都被传成那样，你竟然还想帮她？”
“流言所传定是胡说，我相信六姑娘。”
“三弟跟她也没见过几回？怎会痴情到如此地步？”
“皇兄不也没见过郁家五姑娘几回？为何对她情有独钟？”
张景成感到惊讶，他悄悄喜欢郁家五姑娘的事竟被三弟察觉，到底是他何时露出破绽？
“你怎知？”
“在郁府赏梅那日，皇兄心里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谁瞧了都能猜到。”
原来如此，张景成轻松一些：“那日五姑娘表现得与众不同，为兄才多瞧了她几眼，三弟千万别误会。”
“我是否误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需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日日相见，终是陌路；有些人偶然一面，却能刻骨铭心。”
“没想到三弟骨子里竟是位多情之人。”
“不敢当，我只愿与一人相伴到老。”
张景成冷笑道：“哼，三弟没必要在为兄面前表演，你是嫡子，在很多臣子眼中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未来承继大业，如何能与一人相伴到老？”
“皇兄慎言，选谁为太子是父皇该考虑的事，你我二人千万不要在背后胡乱议论，传到父皇耳朵里，对谁都不好。”
“马车里只有你我二人，若传到父皇耳朵里，为兄只会怀疑三弟。”
“若真传到父皇耳朵里，我亦会怀疑皇兄。”
兄弟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僵持片刻，张景成忽而轻笑出声，打破沉寂：“呵呵，三弟说得没错，往后跟你说话可得小心些。”
张梓恒没有接话，用微笑回应后，微闭双目靠在马车里。
自从大皇子战死后，他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都是太子之位惹的祸。张梓恒认为无论从哪条道理上讲，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可父皇却有所迟疑，搞得其他皇子蠢蠢欲动，尤其是二皇兄。
裴贵妃仗着父皇宠爱，拉拢朝臣，暗中为二皇子铺路，渐渐朝堂上分为两派。
张梓恒也想过，立他名正言顺，父皇却犹豫不决，足以证明父皇对他不满。可到底对他哪里不满？始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
待两位皇子乘坐的马车走远些后，苏沐瑶才让车夫继续前行。
她一路上构想着到达目的地后看到的情景，能确定的是五娘想将事情闹大。倒也能理解，流言已传开，要想遏制，唯有以更猛烈的势头反扑，才能扭转局势。
父亲注重郁家的名声，也向来不愿郁家在外过分张扬，如今只能顾及一头，才会支持五娘用张扬的手段护住名声。
郁楚瑶虽相信五娘为了不被父亲惩罚会不遗余力为她证明清白，可她却不相信五娘的心会那么好。
不知为何，二娘和三娘三番两次想要害她，她却冥冥中觉得她们会变成她理想中的样子；可对于五娘，她寻来寻去都无法在心中找到一丝对她改变后的期待。
兴许是五娘以前从未祸害过她，跟二娘和三娘比较算是好的。
可自从她管家后，五娘突然由好变坏，处处与她作对，她反而认为她会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才难以对其生出希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