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让你送什么，送到哪，照做就行！拿钱，闭嘴。”黑子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最重要的一条，要是出了事，自己扛。”
“跟群里，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程诺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已经摸到了门路。
他毫不犹豫地扫了码，手机上弹出一个需要群主验证的提示。
黑子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程诺的手机一震，成功加入了群聊。
群名叫风神速运，群成员有两百多人，所有人的昵称都是风神加上一个数字编号。
群里很安静，只有系统提示新人加入的消息。
“你的编号是237。”黑子说。
“以后在群里，就用这个代号。”
“记住，手机号换绑定的，别用自己实名的。”
程诺郑重地点了点头，向黑子举起了酒杯：“黑子哥，谢了，这杯我敬你！”
酒过三巡，众人散去。
程诺骑着车，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林一舟的电话。
电话那头，林一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有进展了？”
“何止是进展。”
程诺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看着巷子口川流不息的车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点开那个风神速运的群聊界面，里面刚刚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风神001：“幽灵单，城东万达广场，取一件信物，送至滨江路三号码头。”
“酬金500，十分钟内，谁接？”
“我找到他们的黑话了。”程诺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他们管这种私活，叫幽灵单。”
“而且，我刚刚，接了我的第一单。”
凌晨两点，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巨大的电子白板前，林一舟和程诺相对而立。
空气中，一边是林一舟身上清冽的消毒水味。
另一边是程诺带回来的，混着夜宵油烟和城市尘土的烟火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此刻却默契的融合在了一起。
“幽灵单，酬金500。”
林一舟在白板上写下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兴奋。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张远的银行流水。
“张远上个月，个人账户共收到来源不明的转账42笔，总金额22800元。”
“平均每笔的金额，是542元。”
他抬起头，看向程诺。
“这个数字，与你提供的幽灵单酬金高度吻合。”
“金额的浮动，可以解释为路程远近和货物类型的不同。”
程诺挑了挑眉，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擦也没擦就“咔嚓”咬了一大口。
“我就说吧，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不去他们茅坑里走一遭，永远闻不到那股屎臭味。”
林一舟自动忽略了他粗俗的比喻，思路已经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
“你接到的那个单子，具体流程是怎样的？”
“别提了，跟杀手接头似的。”
程诺三两口啃完苹果，把果核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群主发单，我抢单。”
“然后他私聊我，让我去万达广场后面的一个公共厕所。”
“从第三个隔间的水箱盖子下面，拿一个用黑塑料袋包着的东西。”
他顿了顿，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我拿了东西，没敢看。”
“然后他让我送到滨江路的三号码头，把东西扔进指定的二号垃圾桶里。”
“全程没有任何人跟我接触。”
“钱是等我回复任务完成后，一个陌生的账号直接转给我的。”
林一舟的眼睛越来越亮。
“非接触式交接，匿名转账，利用城市公共设施作为临时存储点……”
“这是一个设计得非常精密的系统。”
他迅速在电子地图上标记出万达广场的公共厕所和滨江路三号码头。
“他们选择的地点，有什么共同点？”
程诺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圈。
“共同点？有啊。”他指着那两个点。
“这两个地方，人流量都巨大，但核心交接点，全都是监控死角。”
“万达那个厕所，门口的摄像头只能拍到走廊，拍不到里面。”
“三号码头的垃圾桶，正好在一根承重柱后面。”
“旁边码头的广角监控，被柱子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对这个城市的监控盲区，了如指掌。”
林一舟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猛地转身，回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他调出了张远过去一个月所有的异常路线，那些曾经让他感到困惑和挫败，毫无逻辑的轨迹。
但这一次，他不再将这些轨迹视为一个整体。
而是将它们拆分成无数个独立的出发点、途经点和终点。
然后，他将程诺提供的监控盲区作为筛选变量，输入到模型中。
“鹿晓晓！”他头也不回地喊道。
“把全市治安监控的盲区数据，叠加到我的模型里！”
“收到！”
隔壁办公室传来鹿晓晓清脆的回应。
几秒钟后，白板上的地图发生了变化。
无数个代表监控死角的红色斑点，出现在地图上。
而张远那些曾经杂乱无章的轨迹，在这些红色斑点的串联下，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看似无意义的绕路，那些不合常理的长途奔袭。
其目的地和停顿点，全都精准地落在了这些监控盲区之内！
一整个隐藏在城市地下的秘密运输网络，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我的天……”连程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他靠着自己的双腿和一张嘴，摸到了这条线的线头。
而林一舟，则用他那恐怖的分析能力，将这根线头从地下，硬生生地拽出了整张巨网。
“这不是随机的销赃行为。”
林一舟的声音微微有些发紧。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利用城市交通和监控系统漏洞，进行非法物品运输的犯罪网络。”
他看着程诺，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名为认可的东西。
“你的情报，是解开这个模型的最后一把钥匙。”
程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彼此彼此！没有你这台超级计算机，我带回来的也只是一堆废铜烂铁。”
办公室里，两个性格、背景、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人。
在这一刻，仿佛两个严丝合缝的齿轮，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卡槽，开始完美地啮合转动。
他们知道，距离真相，只剩下最后一步。
“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怎么做。”林一舟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下一个问题就是，搞清楚他们在运送的，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