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清晨总裹着清润的气息，林舟醒时，身边的被褥已经微凉。沈桐比他起得早，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混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格外安心。
他起身走到厨房，看见沈桐系着母亲留下的蓝布围裙，正弯腰煎荷包蛋。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身上，发梢泛着浅金的光，锅里的蛋液滋滋作响，香气漫满整个屋子。
“醒了？” 她回头笑了笑，“等会儿去巷口买油条，配粥正好。”
“我去买吧。” 林舟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你坐着等。”
沈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这几天，这样的亲密接触越来越自然，没有刻意的试探，只有水到渠成的温柔。
林舟揣着零钱出门，巷口的油条摊已经排起了小队。老板是认识他的，笑着打趣：“林舟啊，这几天总跟沈老师一块儿，好事将近了吧？”
他坦然点头，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快了。”
买完油条回来，粥已经盛好了，白粥熬得稠糯，配着金黄的油条和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是最简单也最暖胃的早餐。两人坐在餐桌边，慢慢吃着，偶尔对视一笑，不用多说什么，心里就满是欢喜。
吃过早饭，他们照例去镇口看老槐树。经过这阵子的照料，老槐树彻底焕发了生机，枝头缀满了洁白的槐花，像堆了一层白雪，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香气浓郁得让人沉醉。
“真好看。” 沈桐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放在鼻尖轻嗅。
林舟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新的红绳，红色鲜亮，和当年那根灰白的形成鲜明对比。“我们再系一次吧。”
沈桐眼睛一亮，点头答应。
林舟抱起她，让她够到最低的枝桠。沈桐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把红绳系在当年那根枝桠上，新红配旧灰，像跨越二十年的对话。
“这次的约定是什么？” 林舟放下她，轻声问。
沈桐看着枝桠上的红绳，笑着说：“不分开了，一辈子守着这棵树，守着这个家。”
林舟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好，一辈子。”
周围有路过的村民，笑着起哄：“这是再续前缘啊，真好！”
沈桐的脸微微发红，却没有松开林舟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槐花盛开的日子里，小镇处处都飘着甜香。林舟和沈桐总爱一起摘槐花，他爬上梯子，把一串串槐花摘下来，沈桐在树下接着，然后一起带回家做槐花糕、酿槐花蜜。
沈桐的手艺好，槐花糕做得清甜软糯，入口即化。他们会分一些给邻居和王叔，大家尝了都赞不绝口，说：“这是幸福的味道。”
酿槐花蜜时，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起挑拣槐花里的杂质。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沈桐的头发垂下来，林舟伸手帮她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引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还记得吗？” 沈桐忽然开口，“小时候我们也一起摘槐花，你把槐花塞我嘴里，说比糖还甜。”
“记得。” 林舟笑了，“你那时候吃得满脸都是，像只小花猫。”
“哪有！” 沈桐嗔怪地推了他一下，“明明是你故意塞太多，我才吃漏的。”
两人聊着笑着，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却比那时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温柔。
林舟在镇上找了份工作，在文化站帮忙整理古籍和地方文献。工作不忙，能按时上下班，每天都能和沈桐一起吃饭、散步、照看老槐树。他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不是大城市的繁华，而是这样安稳平淡的烟火生活。
沈桐的学校放了暑假，她不用再早起备课，每天都会去文化站等林舟下班。两人手牵手走在青石板路上，聊着一天的趣事，路过杂货店买些零食，或者在河边坐一会儿，看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
有一天，沈桐拉着林舟去了河边，那是他们小时候摸鱼、放风筝的地方。河水依旧清澈，岸边的芦苇长得茂盛，风吹过，沙沙作响。
“你看那里。” 沈桐指着河对岸的一片草地，“我们小时候在那里埋过一个铁盒子，里面放着各自的愿望。”
林舟忽然想起这件事，心里一阵激动：“我们去找找看？”
两人脱了鞋，踩着浅滩过了河。草地还是老样子，只是比记忆中更茂密了。他们凭着模糊的记忆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柳树下挖到了那个铁盒子。
盒子已经生锈了，打开时发出 “吱呀” 的声响。里面放着两张折叠的纸条，纸张已经泛黄，字迹却还清晰。
林舟打开自己的那张，上面写着：“我想和沈桐永远在一起，去北京看看，然后回到小镇，守着老槐树。”
沈桐的那张写着：“希望林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希望他别忘了我，别忘了老槐树的约定。”
两人看着纸条，眼眶都红了。原来，小时候的愿望，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实现了。
“你看，” 林舟把她拥入怀中，“我们都没忘。”
沈桐靠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嗯，没忘。”
夕阳西下，河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带着槐花的甜香。老槐树在镇口静静伫立，枝桠上的红绳随风飘动，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晚上，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石桌上摆着槐花糕和酿好的槐花蜜，还有一瓶红酒。月光皎洁，洒在院子里，温柔而静谧。
“敬我们。” 林舟举起酒杯。
“敬我们。” 沈桐也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酒液甘甜，混着槐花的香气，在嘴里化开。林舟看着身边的沈桐，月光下她的眉眼格外温柔，他忽然觉得，这二十年的等待，所有的遗憾和思念，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归宿。
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枝头上的槐花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归来与圆满的故事。而这个故事，还将在这座南方小镇，在桂花与槐花的香气里，继续温暖地书写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