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县衙的公堂之上,气氛庄严肃穆……且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诡异。
县令楚小满面沉似水,惊堂木一拍:“带人犯黑爪!”
鼻青脸肿、浑身捆得像个粽子的假道士黑爪被衙役推搡着跪在堂下,兀自梗着脖子,一脸“老子不服”的横相。
殷十三静立一旁,气质清冷,仿佛一尊镇邪的神像。
而真正掌控全场气氛的,却是端坐在公案旁特意加设的一张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的墨丸主簿。它老人家舔了舔爪子,洗了把脸,然后金瞳半眯,用一种“本主簿时间宝贵,赶紧交代”的眼神睥睨着下方的黑爪。
楚小满清了清嗓子,开始问案:“台下人犯,报上名来!你为何要用邪术害死赵仁义,又用猫鬼邪术惑乱人心,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黑爪嗤笑一声:“哼,楚昏官!去年你胡乱判案,打老子板子,断老子财路!赵仁义那厮更是可恶,就是他带头告发老子!还有那个殷十三,装神弄鬼!你们三个,都该死!老子不过略施小计,借赵钱氏那个蠢妇的手咒死赵仁义,再用猫鬼之术嫁祸,本想让你们互相猜忌,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到……”他不甘地瞪了墨丸一眼,“没想到坏在一只肥猫手里!”
“喵嗷!”(掌嘴!)墨丸不满地叫了一声。
旁边侍立的璎珞师爷立刻飘前一步,声音阴森地翻译:“墨主簿说,对你称其为‘肥猫’之言,表示强烈谴责,并要求记录在案,作为量刑时从重处罚的依据。”
楚小满:“……”师爷您这翻译是不是加了点个人理解?
他赶紧又拍惊堂木:“肃静!人犯休得胡言!你如何施展的邪术,详细招来!”
黑爪自知难逃一死,倒也光棍,狞笑着交代:“简单!赵仁义那蠢货,去年求我给他弄个能招偏财的‘蝠纹玉佩’,我正好将计就计,在那玉佩上动了手脚,掺了咒引。等他戴久了,气息相连,我再在赵家后院埋下用特殊手法虐杀炼制的‘猫怨骨’和与之配套的‘猫咒佩’,两相呼应,慢慢侵蚀他的生机,最后令他暴毙而亡,外表却看不出太大异常,只像是马上风!嘿嘿……”
“那赵钱氏……”
“那蠢妇?她似乎察觉到丈夫死得蹊跷,但又没证据。我略施小术,放大她的猜忌和怨恨,再‘无意中’让她发现那本《血亲咒怨谱》……后面的事,就不用我教了吧?她自己就会发疯,就会想着拉所有人陪葬!完美!”黑爪说得洋洋自得。
堂上众人听得脊背发凉,此人心思之歹毒,算计之深沉,实在令人发指。
“喵!喵呜!嗷呜喵!”(无耻!败类!侮辱猫格!)墨丸显然气坏了,在太师椅上站起来,尾巴炸得像根鸡毛掸子,对着黑爪就是一通输出。
璎珞师爷立刻同步翻译,语气抑扬顿挫:“墨主簿严正声明:其一,其身材为标准伟岸,绝非肥胖;其二,猫族高贵优雅,岂容此等渣滓利用行此龌龊之事!此行为严重伤害了猫族感情,破坏了人猫和谐,必须严惩!建议凌迟处死,魂魄贬入九幽,永世不得吸猫!”
楚小满听得一头汗,连连点头:“墨主簿说得对!人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那个……凌迟有点过于血腥了,本官判你斩立决!魂魄交由阴司璎珞师爷处理,务必让他永世不得吸猫!”他赶紧找补。
殷十三则更关注实际:“那些被你所害的猫,魂魄何在?如何解脱?”
黑爪阴笑:“散了!大部分魂飞魄散了!剩下的那点怨气,也都被我炼进骨佩里了!想超度?没门!哈哈哈……呃!”
他的狂笑戛然而止。
因为墨丸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它自己更像鬼魅的头头),一爪子精准地拍在了他的嘴上!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喵!”(闭嘴,渣滓!)
黑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爪子打懵了,随即气得哇哇大叫,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墨丸嫌弃地在旁边衙役的衣服上蹭了蹭爪子(那衙役一动不敢动),然后抬头看向殷十三,轻轻“咪”了一声,又甩了甩尾巴。
殷十三了然,对楚小满道:“墨丸说,那些猫的残魂怨念虽散,但根源在那猫咒佩和怨骨上。它可以将那些残留的怨气吸收净化,让它们得以安息。”
楚小满大喜:“如此甚好!有劳墨主簿了!”这可是大功德啊!
墨丸踱回堂上,跳回它的太师椅,对着放在托盘里的猫形玉佩和猫骨,深吸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只见一丝丝极淡的黑气从骨佩上飘出,如同受到吸引般,汇入墨丸的鼻息之中,消失不见。而墨丸的身上,似乎闪过一层极微弱的柔和光晕,随即隐去。那两件邪物上的阴冷气息,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做完这一切,墨丸又舔了舔爪子,仿佛只是吃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小零嘴。
“好了,邪气已除,剩下的只是普通物件了。”殷十三确认道。
楚小满长舒一口气,惊堂木最后重重一拍:“案犯黑爪,谋害人命,修炼邪术,罪证确凿,判斩立决!押入死牢,秋后处决!退堂!”
衙役们将骂骂咧咧的黑爪拖了下去。
楚小满擦擦汗,瞬间从威严县令切换成狗腿模式,凑到墨丸面前:“墨主簿辛苦!墨主簿威武!您老真是明察秋毫,神通广大,一吼定乾坤,一吸净怨气!下官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墨丸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伸出爪子,比划了一下。
楚小满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三条!不!五条!上等的油炸小黄鱼!马上安排!再给您老温一壶梨花白!”
“喵~”(准了。)墨丸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跳下太师椅,迈着优雅的步子,准备回后堂享用它的庆功宴去了。
璎珞师爷合上记录簿,飘然跟上。
殷十三看着这一人一猫一鬼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云墨县的衙门,自从多了这几位“同僚”,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尸语诅咒案,至此总算彻底落下帷幕……大概吧。
(至少,在墨主簿的小鱼干吃完之前,应该是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