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诚的归来,对许多同学而言是望尘莫及的。高昂的留学费用本身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他最要好的朋友是邓爽,从小学起两人就一起玩耍,吵过、打过、也厌烦过对方,到了中学却成了形影不离的铁哥们。他们一起打球、跑步、学习,三年的分离非但没让彼此生疏,反而加深了思念。
一见面,邓爽就迫不及待地跟思诚分享班里的近况:谁成绩拔尖,哪个男生总被外班欺负,哪个女生最漂亮……还倾诉了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可惜人家没看上他。青春的故事里,总是交织着期待与失落。
等邓爽意犹未尽地讲完,张思诚也打开了话匣子。他分享着国外的见闻,倾诉对邓爽的想念,提到有些留学生挥金如土——那里的高物价自然开销巨大。最后,他吐露了一个连父母都刚知道不久的秘密:他有了心仪的女孩,打算上大学就谈恋爱。他憧憬着丽娜能成为自己未来的妻子,规划的蓝图如此美好,他期盼现实也能给予温柔的回应。
邓爽听着思诚饱含感情的讲述,深深感受到他对那个女孩的喜爱,以及她在他心中的优秀。但他忍不住问:“思诚,你觉得第一次恋爱就能走到结婚吗?”他见过学校里女孩子因为遇到条件更好的就分手,可他不忍心把这残酷的现实直接泼在好友的希望上——有希望,终究是件好事。
思诚思考片刻,认真地回答:“邓爽,我是奔着结婚和未来去谈这场恋爱的,希望我们能同频共振,携手前行。但如果……她遇到了更喜欢的人,”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这个回答让邓爽有些咋舌。他明白思诚并非无视可能的坏结果,只是更执着地憧憬美好。那份全力以赴、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决心,让邓爽在时间和教育文化的差异之外,更清晰地看到了思诚与身边同学的差距,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悄然涌上心头。
邓爽考上了双一流的天津工业大学,在众多同学中已是佼佼者。可这次与张思诚的重逢,却让他看到了一个与小学、初中认知里截然不同的好友。在谈论恋爱时,他出于友情提醒失恋的痛苦,而思诚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准备着变优秀以应对分手,却又用这份笃定的自信,让分手变得似乎不再可能。这种从容的自信,邓爽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初中同学组织聚会,张思诚自然要参加。他想看看大家的变化,也隐隐带着一丝虚荣,想将在英国的见闻感受分享给老同学。全班三十五名同学加上七科老师,因有人在外旅游无法返津,最终二十九人定在8月18日齐聚同庆德酒楼。
作为承载着津门风味的老字号,同庆德的菜品道道有故事。大家点了十八个菜,分坐三桌。AA制下,都想着要尝遍经典才不亏待自己的胃。
● 津门一绝跃龙门 - 罾蹦鲤鱼: 同庆德看家名馔,以“带鳞活炸”绝技名震四方。大鲤剞花刀、挂糊、旺火酥炸,鳞片瞬间“罾”立如翅,鱼身拱曲似“蹦”跃之姿,金黄璀璨,气势磅礴。滚热浇汁,“滋啦”一声奏响津味序曲。鳞酥骨脆,鱼肉细嫩,酸甜微咸的秘制卤汁渗透其间,一口下去,酥、脆、嫩、鲜、香、甜、酸七味纷呈,层次跌宕。此菜形声味三绝,是佐饮佳品,更是津菜豪迈气韵的鲜活注脚。
● 津门灶火淬真味 - 老爆三: 猪里脊、猪肝、猪腰(或传统版本),辅以蒜末、醋、酱油,旺火快炒,一气呵成。色泽红润油亮,口感滑嫩脆爽,蒜香、醋香、酱香交融,咸鲜微酸。一盘镬气升腾的“老爆三”,是津门灶台最生动的烟火气。
● 面筋吸海味,津沽有乾坤 - 虾仁面筋泡: 手撕油面筋蜂窝孔隙尽展,吸饱浓郁高汤精华,与渤海湾鲜活虾仁同烩。汤汁醇厚咸鲜回甜,面筋软糯筋道饱含汁水,虾仁清鲜弹牙。一勺入口,海陆精华交融,诠释着天津人对鲜美的执着。
● 金衣玉裹,塌出津味醇香 - 锅塌里脊: 优选猪里脊,挂糊拖蛋液先煎定型,再入特调高汤文火慢“塌”。汤汁渗入,蛋皮蓬松柔软,里脊鲜嫩多汁。色泽金黄,软嫩鲜香,汤汁饱满馥郁,是津味“醇厚”的温润演绎。
● 脆嫩无膻,火中取鲜 - 津味老爆腰花: 腰花改麦穗花刀,焯水去腥精准,猛火快爆激发蒜香醋香。成菜花型绽放,脆嫩爽口毫无异味,蒜醋香气包裹腰花本真鲜甜,镬气十足,色泽油亮,是化平凡为神奇的典范。
● 红亮酥烂,津门年味记忆 - 传统烧肉: 恪守古法,带皮五花历经焯水、上色、旺煮、文煨、收汁。色泽红润如琥珀,肥肉晶莹入口即化,瘦肉酥烂,肉皮软糯弹牙。咸甜适口,酱香浓郁,是烙印在味蕾上的“家的味道”。
● 胡同深处的香甜汽笛 - 津味熟梨糕: 大米粉磨筛发酵成细腻米浆,置小木甑中蒸汽氤氲瞬间成型。洁白糕体蓬松软糯,米香清甜,点睛的五彩果酱(酸沫膏、豆沙、红果、巧克力等)酸甜交织。一口熟梨糕,蒸腾起老天津的市井烟火。
同学们褪下标志性的校服,洗去了些许稚气。女生们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的依旧素面朝天;男生们有的顶起新潮发型乍看像社会青年,有的则一本正经维持着旧日模样。
可乐、雪碧、啤酒、红酒、白酒悉数登场。有人把可乐兑进红酒,有人用雪碧混着白酒,还有人偷偷把白酒换成了水,喝得晕乎却强装清醒。到场的老师们被学生们轮番敬酒,也晕晕乎乎。班主任姜雪老师,那位严厉又博学的英语老师,今天格外亲切,不时蹦出几句英语逗乐大家,堪称中西方文化交融的典范。她热爱英语、工作,珍视送走的每一届学生,始终坚守着教师的责任。语文老师夏军,依然不修边幅,说话也不文雅,同学们私下议论依旧,只是当他儿子夏永恒在场时,大家会收敛片刻——听说夏永恒正和同班的胡月月谈恋爱,夏军也无可奈何。数学老师郑沛已结婚生子,嫁了个工薪族,看起来挺幸福。至于化学、物理、生物地理等“副科”老师,因接触较少,沟通自然不如主科老师多。
聚会上,大家讲述着引以为豪的事、窘迫的经历,笑声与泪水交织。短短三年,变化已然巨大,未来更将天差地别。有人为没考上大学失落,有人为考上的并非理想学府遗憾,有人上了大专觉得尚可,有人直接读了技校,觉得能谋生就好。诉求各异,道路不同,未来的各行各业精英,也许正孕育其中,维系着社会的运转。
聚会散场,杯盘狼藉的酒楼里,残留着热闹的余温。大家感觉彼此那么近,仿佛昨日重现;又感觉那么远,转眼又要分离。为了各自的梦想,他们将再次踏上征途,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