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梦盯着电饭煲显示屏跳动的数字，蒸汽孔持续喷出带着奶腥气的麻辣味。她第三次掀开锅盖搅拌那锅粉橙色浓汤，勺底刮到焦糊的锅巴。
陆晚柠的轮椅停在厨房门口，左手搭着料理台边缘。她忽然伸手按下电饭煲保温键，摇了摇头。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声。周小满拎着鼓棒包进来，身后跟着提贝斯琴箱的施缪情。两人看见厨房里的景象同时愣住。
“你们在煮生化武器？”施缪情把琴箱往墙边一搁，走过去直接拔掉电饭煲电源。周小满凑近锅子闻了闻，被呛得后退两步。
慕梦攥着勺子小声解释：“是牛奶火锅…”
“火锅底料遇牛奶会析出渣滓。”施缪情掀开冰箱扫了眼所剩无几的食材，“西红柿总有吧？鸡蛋呢？”
十分钟后四人围在厨房。施缪情单手磕鸡蛋进碗，筷子搅得飞快。周小满把西红柿切得大小不一。慕梦忙着烧水煮面。陆晚柠用左手将葱花慢慢推给周小满。
锅里的水沸腾时，施缪情把蛋液倒进西红柿汤。暖黄色的蛋花浮起来，她撒盐的动作顿了顿，扭头问陆晚柠：“够吗？”
陆晚柠轻轻点头。
四人捧着碗吃面时，周小满鼓着腮帮说：“周二排练室我约好了，晚柠姐的键盘我也调试过了。”
施缪情踢了下她凳脚：“先把你的军鼓皮搞定。”
慕梦抬头看向客厅角落——陆晚柠的深木色贝斯正静静靠在墙边，琴颈上贴着褪色的星尘贴纸。
游轮套房内，赖馨得划灭手机屏幕。高询刚发来的消息在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几个字：沈知意右手食指缝合三针。
她起身拉开冰箱门，取出冰水喝了大半瓶。宁有缘和卢绘在客厅核对演出歌单，苏洛戴着耳机调试新效果器板。
“明天登岸采购。”赖馨得突然开口。三人同时看向她。她晃了晃空水瓶：“谁要带东西？”
宁有缘小声问：“能买鼓皮缓冲垫吗？”
“写清单上。”赖馨得把水瓶扔进回收箱，“苏洛，你要的变压器电压不对，自己去找设备组换。”
苏洛摘下耳机：“现在？”
“难道等演出爆掉？”赖馨得踢开脚边的效果器电源线，“都动起来，别瘫着。”
她走向浴室时，宁有缘正认真往清单上加注缓冲垫型号，卢绘提醒她游轮免税店可能有折扣。
水珠顺着苏洛的发梢滴落在效果器旋钮上。她盯着刚才爆音的音箱，手指还按在琴弦上。宁有缘抱着鼓棒缩在角落，卢绘已经蹲下去检查线路。
赖馨得踢开脚边的连接线走过来，音响师满头大汗地递替换话筒。她试音时听见自己嗓子带着明显的沙哑，是昨天吼太狠的后遗症。
“第二首降半个调。”她扯松耳机线对调音师说，目光扫过苏洛，“你第二节solo减两个音。”
苏洛没应声，手指在琴颈上快速按压两下算是确认。宁有缘小声重复着新节奏型，鼓棒在哑鼓垫上敲出闷响。
登岸采购时烈日正毒。赖馨得把清单拍进宁有缘手里：“缓冲垫和变压器自己去买。”她拐进街角药店，指关节敲了敲柜台，“润喉糖。最凉的那种。”
穿白褂的店员递来铁盒装薄荷糖。赖馨得拆开扔两颗进嘴，冰凉感刺得太阳穴发疼。玻璃门外看见苏洛站在对面乐器行，正把旧效果器递给店主估价。
回船时宁有缘抱着鼓皮缓冲垫笑得开心，卢绘帮她拎着免税店袋子。苏洛默默把新变压器接进效果器板，这次所有指示灯稳定亮起。
傍晚演出前高询拦住赖馨得递来保温杯：“蜂蜜水。媒体在第二排。”台下镜头反光晃得人眼晕。赖馨得喝掉大半杯甜腻的液体，把空杯塞回高询手里。
唱到第三首副歌时她看见苏洛突然背过身去调效果器，音箱里吉他声变得尖锐失真。宁有缘的鼓点慌乱了一拍又立刻跟上。赖馨得把话筒拉近，声音劈开电流噪音：
“音响组加把劲，我们又不是在废车场演出。”
台下响起笑声和口哨。苏洛转回身继续演奏，耳根有点红。后半场演出所有乐器声音都拧得比平时大三分。
回到舱房赖馨得发现手机有消息。慕梦发来照片——厨房料理台上摆着四碗西红柿蛋面，陆晚柠的左手入镜半截。周小满追加了个鼓棒表情包。
她划掉照片，打字回复：“琴练了没？”
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新消息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