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押送姚瑞的队伍,正行进在昂谷关通往京城的那崎岖蜿蜒的山路上。这条路,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曲折,是至关重要的咽喉要道。
道路的两侧,都是连绵不绝、阴森森的密林。像是一个神秘而幽深的世界,阳光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艰难地洒下,在布满砂石的道路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这些光影,如同无数双窥探的眼睛,随着队伍的移动而忽明忽暗,仿佛在暗中注视着这支肩负重任的队伍,让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林峰已在半个时辰前,登上那架被御史张承敬畏地称为“凤凰”的武装直升机,那巨大的“凤凰”,如同一只真正的神鸟,在轰鸣声中呼啸着拔地而起,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得周围的树木都摇晃起来。林峰带着安宁公主和纳兰嫣然这两位至关重要的证人,风驰电掣般直接飞往京城。
看到凤凰起飞的那一刻,张承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这架“凤凰”的存在,就像一把巨大的保护伞,给这支队伍带来了超然的、令人心安的威慑力。如今它的离开,让张承觉得仿佛失去了最坚实的依靠,山风吹过林梢发出的沙沙声,此刻听来都像是敌人的低语,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张奎和陈山,这两位忠诚勇敢的护卫,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他们一前一后,如同两头沉默而警觉的猎豹,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们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地扫视着道路两旁幽暗的丛林山坡。每一片树叶的晃动,每一声鸟鸣的异样,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敌人的心脏上。他们的手,始终紧攥着崭新的冲锋枪,那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们感到踏实。他们身上沉甸甸的子弹,不仅是杀敌的武器,更是守护正义的象征。他们是林峰留下的最后屏障,也是这支队伍真正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们在,就仿佛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队伍的前进。
囚车中的姚瑞,面色灰败,眼神复杂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刚才的死里逃生,让他暂时从刺客的直接威胁中解脱出来,但未来的不确定性,仍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活着的证据,而有人,正不惜一切代价,想让他变成一个死去的秘密。他的命运,就像风中飘零的树叶,自己完全无法掌控。
突然间,前方林中惊起几只飞鸟,它们惊慌失措地扑簌着翅膀,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异常刺耳,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有情况!”张奎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那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空气中传播开来,让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瞬间紧绷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十余支淬着幽蓝光芒的弓箭从密林中暴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目标直指囚车旁的护卫!那幽蓝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
“敌袭!保护囚车!”随行的御史张承在马上惊叫出声,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是一介文官,平日里只知舞文弄墨,何曾见过这般惊心动魄的阵仗。他握着缰绳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脸色变得煞白,仿佛一张白纸。
霎时间,数十名身着大永军制式军服的士兵从林中杀出。他们行动迅捷如风,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显然是百战精兵。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分出几人迅速缠住前队的官兵,主力则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扑囚车。刀光闪烁,杀气腾腾,他们的意图十分明确——杀人灭口!那凌厉的攻势,让整个队伍陷入了混乱之中。
“快保护姚将军!”陈山喊道,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如同战鼓一般,鼓舞着士气。他与张奎迅速靠拢囚车,形成掎角之势,端起来冲锋枪,将囚车护在中央。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敌人,想要伤害囚车里的人,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哒哒哒!”冲锋枪短促而猛烈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瞬间撕裂了山林的宁静。金属风暴组成的弹幕,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切割得血肉横飞。那血腥的场面,让人不忍直视。这超乎时代的武器,带来的不仅是毁灭性的杀伤,更是心理上的绝对碾压。那些士兵脸上的狰狞,在接触到弹雨的瞬间,就变成了极致的惊恐与不解。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看似普通的队伍,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武器。
然而,剩下的士兵似乎并不畏惧,他们利用树木和地形作为掩护,不断地轮番冲击,试图用生命消耗张奎和陈山的弹药。他们如同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哪怕前方是死亡的深渊。一名身形格外魁梧的士兵头目,武艺显然远超常人。他闪身躲过张奎的一轮扫射,身形如狸猫般贴地疾冲,手中厚背钢刀猛地劈向囚车的木质锁链!那钢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铛!”
姚瑞在囚车内,透过木栅的缝隙,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劈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陈山迅速调转枪口,一个精准的点射,子弹瞬间击中了那士兵头目握刀的手臂。“噗”的一声闷响,血花飞溅,钢刀“当啷”一声应声落地。那士兵头目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张奎趁机上前一步,一脚狠狠踹在其胸口,那魁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头儿被擒了!撤!”一个士兵喊道,其余士兵见势不妙,发出一声呼哨,毫不恋战,扶起伤员,迅速退入密林深处,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身影在密林中若隐若现,仿佛鬼魅一般。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山路上只留下十几具穿着大永军服的尸体,和一群惊魂未定的押送队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陈山上前,用枪口指着那名被俘的、手臂中弹的士兵头目。那人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却毫无惧色,反而充满了诡异的狂热。他看着陈山,又看了看囚车里的姚瑞,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嘲笑众人的无能。还没等张奎上前审问,他竟猛地一咬牙,嘴角流出一丝黑血,头一歪,顷刻间便毒发身亡。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
“死士。”张奎面色凝重,他蹲下身,在那名死士身上仔细搜查。他的动作熟练而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最终,从其腰间一个缝在夹层里的暗袋中,摸出了一枚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青铜令牌。
陈山接过令牌,展开油布,将那令牌亮在刚刚从马车里下来的御史和众人面前。
令牌古朴厚重,上面清晰地雕刻着一个篆体的“刘”字,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属于刘龙军中独特的兵籍编号。那编号,如同一个神秘的密码,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御史张承接过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递给了囚车里的姚瑞。姚瑞看着那枚令牌,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却泛出来苍白:“御史大人,这是刘龙的令牌,他今天竟然敢在白天动手!这是做贼心虚,怕我到京城说出他通敌的罪证,他……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张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张奎和陈山道:“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他知道,这里并不安全,随时可能再次遭遇危险。如果真是刘龙派人刺杀,自己也绝不放过他!
队伍再次启程,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护卫们个个义愤填膺,他们觉得自己是在对抗一个叛贼,是在守护正义。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敌人燃烧殆尽。姚瑞和御史则一路无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们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忧虑和沉思。
而对于张奎和陈山来说,他们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重大,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队伍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蜿蜒在古道上。前方已经走出了昂谷关地界,张奎和陈山看着远处伸向京城的古道,充满信心地走去。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宣告,他们是在守护正义,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