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克三人随着车队在愈发异常的冰雪中艰难前行时,在他们身后数里外,两个身影正瘫坐在雪堆里,彻底放弃了治疗。
“不跟了!打死我也不跟了!”羡慕(鸡牛部队里的瘦竹竿)一把扯下遮脸的围巾,大口喘着气,脸色发青,“这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人家四匹马拉的车队嘛!库伦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嫉妒(傻大个)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震起一片雪沫,他捶着自己的腿抱怨道:“就是!早知道这么受罪,还不如留在岭里听斯诺克发癫呢。”
两人互相埋怨了几句,最终达成了共识——直接摆烂算了。
“你说,武使徒那混蛋是不是早就受不了这种东奔西跑的日子才叛逃的?”羡慕(瘦竹竿)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粮,恶狠狠地啃着,“我早就看那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爽了!”
“武使徒那叛徒,我早就看那家伙不爽了!果然没看错!”嫉妒(傻大个)愤愤地捶了一下大腿,瓮声瓮气地附和,随即叹了口气,“唉,恩佐大大都离开超过一百天了……岭里现在,啧。斯诺克大姐头那状态,你是没看见,眼神都快能杀人了,整天抱着恩佐大大留下的法袍发呆。这次她本来死活要跟来,库伦老大好说歹说,见她情绪实在不稳,才硬拦下的。”
“库伦不让斯诺克来也就算了,怎么连恶魔叮都不派来?它最常用的功能不就是挂在天上当监控摄像头吗?让它飞在天上盯着,不比我们俩用腿追强一万倍?”
“谁说不是呢!”羡慕(瘦竹竿)一拍大腿,随即又龇牙咧嘴地揉着拍疼的地方,“这鬼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哎,说到不是人,你记不记得以前在岭里,大家虽然也东奔西跑,但至少心里是热乎的。”
嫉妒(傻大个)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胳膊上,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尤其是恩佐大人在的时候。”
“对对对!”羡慕(瘦竹竿)像是抓住了什么能驱散眼下寒气的回忆,声音都亮了些,“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次,不知道哪个胆儿肥的兄弟,当着恩佐大人的面,开玩笑把雪莉老师直接叫作‘嫂子’。”
嫉妒(傻大个)终于抬起头,脸上傻呵呵的笑容重现江湖:“嘿!记得!恩佐大大表面上可反感了,脸一板,声音一沉,说什么‘成何体统’,还立马立了条规矩,说以后再乱喊的要挨罚!”
“立规矩是立规矩,”羡慕(瘦竹竿)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但我们谁真把这规矩当回事啊?你仔细回想回想,但凡这么喊被他听见了,他那嘴角,压得住吗?心里还是很爽的,还是那种在表情上压不住的爽,嘴角翘得比ak还难压!那点暗爽,根本藏不住!”
“就是就是!”嫉妒(傻大个)乐得直拍雪地,“也就斯诺克,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把恩佐大人那点面子规矩当成了金科玉律。谁要敢这么喊,她就能追着人叨叨半天,‘不准对恩佐大人不敬!’……真的是无语。”
这话头一起,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嫉妒又是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些,带上了点难得的认真:“不过话说回来,恩佐大人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就算当着他面说,雪莉老师对他可能只是普通的师生情分,不是什么爱不爱的,他多半也就笑笑,或者干脆懒得理你。但……”
嫉妒顿了顿,更小声地说:“但你要是不长眼,敢提一句他爸爸妈妈可能不爱他、不要他了……我的天,那他可就真的会翻脸破防。当初还在一起读书的时候,开了一句玩笑,追了我半个魔法学院。要不是院长拦着,差点给我打死。”
羡慕闻言,也收起了玩笑神色:“你那时候非得犯贱,心底的刺,碰了能不跟你急吗。”
羡慕又叹了口气,笑声也淡了下去:“唉……可现在,恩佐大人音讯全无,都超过一百天了。斯诺克她……她哪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整个人都快疯了。在啾啾走了之后,恶魔叮也天天像个死耗子一样瘫着。”
嫉妒也收起了笑容,硕大的身躯在风雪中缩了缩,声音低沉下去:“其实库伦最不容易……武使徒叛逃了,恩佐大人不在,斯诺克状态又那样……咱们暗黑岭,什么时候这么……唉。”
“别抱怨了,也别摆烂了,接着跟吧。”
羡慕刚说完这句话,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三道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左边是身姿挺拔、剑刃凝霜的霜魄剑,右边是如梦似幻、周身飘雪的雪梦天仙,而正面,则是体型庞大、目光沉静的科多索索——皆是冰龙王座下最得力的干将。
羡慕和嫉妒瞬间僵住,手里的干粮都掉了。他俩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摸鱼被逮了个正着,这下要遭重了!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雪梦天仙只是礼敬地开口:“二位,冰龙王有请。”
“啊?”羡慕和嫉妒懵了。这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大战一场然后被丢进冰牢吗?怎么还“有请”了?“怎么不按正常剧本来啊……”嫉妒小声嘟囔。
怀着忐忑又荒谬的心情,羡慕和嫉妒被用厚厚的冰绒布严实实蒙住了双眼。唯一能感知的,是脚下不断变化的路径——先是松软的雪地,然后是光滑得需要互相搀扶才能站稳的冰面,接着是不断向下、蜿蜒曲折的石阶,寒气刺骨。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只剩下他们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引路的霜魄剑铠甲摩擦的微响。
当眼罩被取下时,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里理应极度寒冷,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暖意。穹顶垂下无数冰棱,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光芒,而在他们脚下,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夏日花园!娇嫩的花朵在冰墙环绕中怒放,翠绿的藤蔓缠绕着冰柱,甚至能听到细微的溪流潺潺声。冬与夏在这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并存着,美得令人窒息,也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这…这是什么魔法?”嫉妒喃喃道,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触一朵在冰晶旁盛放的玫瑰。
“还是别动吧,”羡慕猛地拉住他,压低声音,“维持这种违背元素本质的平衡……这需要难以想象的力量。但这暖意很…脆弱,像一层纸,一捅就破。”
经他提醒,嫉妒也感觉到了。那花香之下,隐隐透着一丝力不从心的虚浮感,仿佛整个夏天的幻境,都系于一根即将绷断的丝线上。
他们被引着穿过这片奇迹般的花园,走向最深处。在那里,巨大的冰龙王盘踞在一座完全由万年不化冰雕琢而成的王座之上。它的身躯庞大,龙鳞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整个极夜的幽蓝色,呼吸间带出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然而,与这威严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冰龙王显得异常疲惫。它那如同冰川般深邃的龙瞳半阖着,巨大的翅膀收敛在身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拖动千钧的滞涩感。
“你们的任务可以结束了,不必再跟着那三个小洛克了,没有意义的。你俩回去吧,顺便把朝这来的骑士团引开。”
“回去告诉恩佐,”冰龙王顿了一下,微微抬起眼帘,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回去告诉库伦‘风暴将至,旧序将亡。若要破局,便引风暴,吹向应吹向之地。’”
羡慕和嫉妒似懂非懂,但隐约感觉到,这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已经洞察了一切。
他们又被重新蒙上眼睛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