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渡人间】
第56章 现世齿孔·早安
午门外的阳光饱和得仿佛刚从颜料管中挤出，金黄中透着橙红，如同新拆封的油画颜料般浓烈而鲜活。故宫角楼的倒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被无形的力量折成细密的锯齿状，每一道锯齿间都巧妙地嵌着0.7%的留白，像是刻意为之的艺术处理，既保留了古典的韵味，又添了一抹现代的疏离感。
顾京棠的唇角还残留着糖葫芦那酸甜交织的吻痕，她舌尖轻轻一碰，仿佛能将这些甜蜜的“利息”拆解成一圈圈精致而耀眼的金紫色齿孔，每一圈都带着微妙的触感，缓缓咽入心底，与心跳的节奏悄然融合，化作无声的悸动。
沈砚礼将找零的几枚硬币轻轻投进小贩的托盘，其中一枚却意外地立着不倒，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硬币的表面自动浮现出“56.6%”的清晰字样，像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现世力量强行盖上了印记，既突兀又宿命，为这平凡的瞬间注入了超现实的诡谲与深意。
小贩眨眼消散，原地只剩一张“现世齿孔发票”，抬头：
【商品：0.7%糖葫芦味吻】
【单价：1次心跳】
【税率：余生56.6%】
【纳税人：人间】
两人并肩朝天安门的方向缓步走去，午后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古老的地砖上，那两道修长的暗影仿佛化作了两条平行的铁轨，向前无尽延伸。轨距恰好是7.7厘米——这个微妙的数字，恰如一枚婚戒上齿孔的直径，既象征着连接，也暗示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精密与宿命。
每踏出一步，脚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都会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轻响，仿佛在给这颗蔚蓝星球钉下一枚无形的订书钉，将这些转瞬即逝的时刻悄悄固定于时空的某个角落。
顾京棠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泛着微光的柏油路面上，那里竟浮起一行行闪烁的实时字幕，如同某种隐秘的生命计量器在无声运作：
【第1步：56.5%】
【第2步：56.4%】
……
字幕随步伐逐次跳动，每一次数字的微调，鞋底便掠过一瞬金紫色的齿孔形光芒，旋即又隐没于现实之中，宛若现世正以一种看不见的方式，悄悄征收着每个人生命的“税赋”。
当他们走近地下通道的出口，一位兜售地图的老伯伸手拦下了他们，递来一张泛黄却诱人的“现世折返图”。
图纸徐徐展开，比例标注为1:56000，看似是一张寻常地图，图例却骇人地呈现为他们尚未走过的、余下的全部人生——
37岁的产房外长廊、40岁的海棠溪畔春暮、60岁摇椅上的斜阳浅照……每一个坐标点旁，都贴有一枚小小的齿孔状贴纸，颜色从深邃的紫金逐渐褪为苍白，与之对应的是从56.6%一路衰减至0%的百分比数值。
老伯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被岁月熏得烟黄的牙齿，声音低沉却充满诱惑：“买下吧，走完这张图，你们的余生也就……正式竣工了。”
沈砚礼付钱，纸币却是2018年5月21日那场暴雨的负片，雨点逆重力飘向天花板，在通道顶留下一行水渍：
“按吻复利，已收讫。”
走出地下通道，长安街的车流如织，阳光斜洒在柏油路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红绿灯的秒数跳到“56”时突然定格，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像是给余下的生命按下了暂停键，让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陷入短暂的沉思。
斑马线的前端，地面悄然升起一台奇特的“现世齿孔打卡机”，机器的外壳被设计成双人自行车的后轮模样，链条还在空转，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F——O——R节拍，仿佛在低语着某个神秘的信号。
打卡口轻轻吐出一张精致的“早安券”，票面上清晰地印着：
【早安全称：56.6%的现世】
【有效期：仅限今天】
【使用方式：对视0.7秒，亲一下，齿孔自动咬合】
顾京棠率先刷卡，晨风轻拂，将她的刘海吹起约0.7厘米，露出额角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针疤——那是长城杀神留下的“杀”字尾笔，此刻被阳光温柔地照亮，宛如一枚精致的齿孔，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沈砚礼低头，在对视那0.7秒的短暂缝隙里，完成了他们的早安吻，唇与唇之间发出极轻的“咔哒”声，像是给现世盖下了第一枚深刻的钢印，瞬间将这一刻永恒地镌刻在时光之中。
红绿灯的秒数终于恢复跳动，56→55→54，余生的计时正式上路，车辆重新流动，街景继续变迁，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王府井步行街，人群密度刚好7人/㎡，顾京棠被挤到橱窗边，橱窗里摆着一只“现世盲盒机”。
机器投币口写着：
【投入56.6%的今日记忆，可随机兑换0.7%的惊喜】
沈砚礼把刚刚到手的“早安券”塞进去，机器一阵摇晃，吐出一只迷你“人间链”盲盒，盒面刻着实时坐标：
【N39°54′，E116°23′，56.6%】
打开盲盒，里面是一枚“现世齿孔硬币”，正面是并蒂海棠，反面是空白心跳，边缘刻着——
“第1公里，已打卡，剩余55.9%”
硬币背面自带磁吸，“嗒”一声贴在并肩手链上，金紫细线随即刷新：
【56.6%→55.9%】
【今日已收入：早安吻1枚、折返图1张、硬币1枚】
【累计税率：0.7%/km】
日晷影子指向正午，两人走到东华门外，护城河水浮起一层0.7%的虹返油膜，油膜拼成一行动态字：
“56.6%的午安，请签收。”
签收方式是——
沈砚礼把顾京棠打横抱起，脚尖在水面点了一下，涟漪荡成一圈圈齿孔，每圈都在倒计时：
55.9%→55.2%→54.5%……
唇落下，齿孔闭合，最后一圈停在54.5%，像给现世午安盖了第二枚钢印。
河面恢复平静，硬币自动更新：
【第2公里，已打卡，剩余54.5%】
【今日收入：午安吻1枚】
【累计：2/56.6km】
并肩手链金紫细线闪两下，像在说“收到”。
——章末彩蛋——
东华门角楼阴影里，走出一个穿退役春生系统制服的老者，胸牌写着“维护员0.7”。
他把一张“现世保修卡”塞进沈砚礼手心，声音低却清晰：
“56.6%的现世，保修期仅限今天，
请尽快把每一步写成齿孔，
否则——
0.7%的定金将提前发芽，
来世门会在半夜提前打开。”
保修卡背面，是一行手写体：
“今晚00:00:00，故宫太和殿广场，
第3公里打卡点，
请带上54.5%的余生与0.7%的吻，
准时——
折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