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六……”
沈丹青数得极轻,每一下都像钝刀拉过耳膜。屋顶的脚步声停了,迷魂香却更浓,甜得令人作呕。
桌缝外,萧凛的背影瘦削,却像拉满的弓,金链缠腕,薄刃反握,血沿指骨滴落——不知是旧伤还是新裂。
“七。”
瓦片骤响,黑影破檐而入!
两道寒光交击,火折子被劲风扫灭,屋内陷入绝对黑暗。
沈丹青死死捂住口鼻,把呼吸压进胸腔,数声却不敢停。
“八、九……”
黑暗中传来金属刺骨的摩擦,接着是皮肉被划开的闷响,热血溅在她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十!”
她猛地睁眼,黑暗里只剩雨丝从破瓦漏下,敲出零星微光。
脚下,一道重物倒地声,沉闷。
“萧凛?”她颤声。
【承】
无人应答。
沈丹青咬紧牙关,爬出桌底,指尖摸到温热黏稠——血,成滩。
她顺着血痕往前,触到金链,再往上,是少年仍直立的小腿,却已僵硬。
“死了?”她脑中嗡鸣。
金手指却在此时弹出幽蓝字幕:
【目标生命体征:濒危】
【提示:失血过多,倒计时——三百息】
三百息,五分钟。
沈丹青胡乱摸索,从倒地黑影身上撕下布条,凭记忆绑住萧凛上臂动脉,又扯过他衣角堵在胸口最深的刀口。
黑暗里,她看不见,却听见自己嗓音发颤:“我不欠你,别死。”
“……吵。”
极低的一声,从萧凛喉间溢出。
他还活着,却像随时会碎。
沈丹青心头一松,下一秒,屋外忽传纷杂脚步——
“快!迷香已放了一刻,进去收尸!”
高嬷嬷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的尖锐。
【转】
沈丹青瞬间明白:死士只是投石问路,真正要萧凛命的,是后头这场“捉奸在房”——
巫蛊血书、女婢私通、庶子暴毙,三罪并坐,死得合情合理。
她咬牙,把萧凛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拖向屋后暗窗。
少年全身重量压得她肋骨发响,金链在夜色里微不可闻地碰撞。
窗棂腐朽,她抬脚狠踹,“喀啦”一声,整扇脱落。
雨后湿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是侯府废弃的梅圃,再往后,就是狗洞。
沈丹青深吸一口气,把萧凛先推出去——金链被窗钩住,发出清脆“叮”响。
屋外脚步顿住,高嬷嬷厉喝:“谁在里面?”
火把的光迅速逼近,门闩被拍得山响。
沈丹青急解金链,却越缠越紧,萧凛低哑:“别管……链子,砍手。”
“闭嘴!”她眼眶发热,俯身用牙咬开链扣——铁锈混着血腥,冲得她喉咙发苦。
“砰!”门被踹开的一瞬,链扣松了,她抱着萧凛滚出窗外,跌进梅圃烂泥。
火把的光追到窗棂,照出屋内死士尸体,高嬷嬷倒吸凉气:“快!封院!搜刺客同伙!”
沈丹青不敢停,拖着萧凛一路匍匐,荆棘划破手臂,泥水灌进袖口。
狗洞在前,洞口被铁网封死——原著里可没这一遭!
金手指猩红一闪:
【剧情偏移:高玉珍提前升级陷阱】
【替代出口:梅井】
梅圃中央,确有枯井。她踉跄爬近,却发现井壁嵌着生锈铁环,似乎通下人通道。
“能爬吗?”她拍萧凛的脸。
少年半阖眼,气若游丝:“……你先走。”
“少来主角台词。”她把他双臂环到自己颈后,顺着井壁铁环,一点点往下坠。
井深三丈,越往下,腐臭味越重,铁环却渐渐被水淹没——
“通的是外河。”萧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左壁第三环,扳。”
沈丹青摸索,用力一扳,“咔哒”轻响,井壁竟裂开半人高的缝隙,一股暗流涌来,将他们卷入冰冷渠道。
【合】
水流湍急,却不再腥臭。
沈丹青死死攥住萧凛衣领,不知漂了多久,才被斜出的石柱拦住。
她爬上湿岸,四周漆黑,只远处有点点渔火——竟已在城外护城河。
萧凛躺在她身侧,胸口刀伤被水泡得泛白,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
金手指弹出最后一条提示:
【脱离冷院,存活率+15%】
【新地图:城西废窑】
【警告:高玉珍已上报“婢女潜逃”,城门闭,搜捕令明早张贴】
沈丹青喘得像破风箱,抬头望天,雨云散开,露出一钩冷月。
她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写过这座城——知道废窑是前朝烧制军砖的暗窑,有藏兵洞,还有一条直通北郊的密道。
她撕下更长的布条,把萧凛绑在自己背上,一瘸一拐往暗处走。
身后,少年忽然开口,血沫喷在她颈侧:“……沈?”
沈丹青一怔——他喊的是她现代姓氏,她从未告诉他。
“你记得?”
萧凛声音轻到近乎幻觉:“我……听过你的声音,在……梦里。”
沈丹青心头猛跳,还未来得及追问,远处忽有犬吠划破夜空——
火把长龙自城门蜿蜒而出,像一条燃烧的蛇,直奔废窑方向。
领头的,是一顶青呢小轿,轿帘半掀,露出高嬷嬷阴鸷的侧脸。
【悬念】
萧凛的头沉沉垂下,血再次浸透她衣背。
沈丹青咬牙,加快脚步。
就在她即将踏入废窑阴影的一瞬,夜风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
像火石碰撞,也像弓弩扣簧。
她本能侧头,一抹寒光贴颊而过,钉入前方土壁——
箭尾,刻着小小的“崔”字。
崔氏遗孤的崔。
她僵住,背上的少年气若游丝,却低笑一声:
“别停……他们来接我了,也——”
“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