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基地潜行
玄熵基地的通道幽深如蛰伏的巨兽，金属墙壁泛着冷硬的哑光，将微弱的光线吞噬殆尽。罗祥走在最前，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退伍军人的本能让他紧贴着墙根移动，脊背绷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刚踏入通道十米有余，他猛地抬起右手握拳，队伍瞬间静止。前方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呼吸时仿佛有无形的阻力堵在喉咙，指尖的素圈指环传来持续的温热，像是在预警某种危险。
目光穿透昏暗，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隐约浮现出一张淡紫色的光网，光线细如发丝，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边缘流淌着细碎的电流嗡鸣，轻得几乎要融入空气。“不能碰。”罗祥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光网，闭眼凝神。脑海中，小雅之前传递的意识画面渐渐清晰——一条向下延伸的黑暗路径，那里没有刺眼的光网。
“下面。”他话音刚落，弯腰在墙根阴影处摸到一个通风口格栅，冰冷的金属边缘积着厚厚的灰垢。周明默契上前，用裹着绒布的工具无声卸下格栅，一股混杂着霉味与铁锈冷味的冷风涌了出来，带着地下空间特有的潮湿气息。罗祥率先钻入，管道内壁冰凉刺骨，沾满了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黑灰，蹭得掌心发涩。
管道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手电光柱在黑暗中划出短促的弧线，照亮内壁上杂乱的刻痕。大多是无意义的划痕，直到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密密麻麻的螺旋形图案映入眼帘，每个螺旋中心都刻着一个清晰的“债”字。罗祥指尖无意识拂过那冰凉的刻痕，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页泛黄的笔记——罗振邦的笔迹，上面画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螺旋，旁边标注着早期实验的标识代号。
“玄熵的债链计划……早就在振邦当年的实验中埋下了伏笔。”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他握紧拳头，指节在冰冷的管道壁上磕出轻响。
前方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声，罗祥立刻熄灭手电，手掌贴在管道壁上示意噤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听着下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巡逻的清道夫精英小队，三人一组，靴子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就在小队即将从管道下方经过时，一名队员的背包勾落了一颗松动的螺丝。“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上面！”清道夫立刻警觉，抬头望向通风管道，手同时摸向腰间的武器。
没有丝毫犹豫，罗祥如猎豹般从管道出口翻落，两名队员紧随其后。他们手中的匕首裹着厚布，精准击中最后两名守卫的颈侧，两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第三名守卫反应极快，猛地抽出一把造型奇异的武器，枪口泛着不祥的暗光，正对准罗祥的胸口。
罗祥手腕一抖，素圈指环脱手飞出，“嗒”的一声精准吸附在武器的核心处。那武器表面的暗光瞬间熄灭，变得冰冷沉重，如同一块废铁。守卫眼中闪过惊愕，罗祥已欺身近前，手肘重重撞在他下颌，同时反手锁喉，力道刚猛却精准，守卫瞬间失去意识。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除了布料摩擦和短促的闷哼，再无半点声响。
罗祥拾起指环重新戴好，目光落在前方紧闭的金属门上。门锁并非普通钥匙孔，而是暗黑色的复杂装置，表面刻满细密的齿轮纹路，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竟有几分熟悉。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罗振邦留下的量子计时仪，黄铜外壳上的纹路，与这时空锁的纹路严丝合缝。
“振邦，你的设计，终究还是用来救人的。”他心中默念，指尖微微停顿，随即把素圈指环按向锁孔中央。指环瞬间发热，与锁芯产生共鸣，内部传来“咔哒、咔哒”的齿轮转动声，清脆而清晰。几秒后，厚重的门锁“铮”地一声向内弹开，露出里面布满仪器的大厅。
大厅中央，一个琥珀色的透明培养舱静静矗立，舱内的实验体07似乎感受到了罗祥的气息，突然用额头轻轻撞向舱壁。“滴滴、滴滴”，舱体发出急促的故障提示音，附近的几名守卫立刻围拢过去，弯腰查看舱体状况。
罗祥抓住时机，从通风管道出口一跃而下，身形如电，手肘精准击在两名背对他的守卫后颈。两人应声倒地，他顺势躲到一台仪器后，目光紧紧锁定培养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带她出去。
与此同时，现代实验室内，情况却急转直下。
林栖按既定流程启动剥离设备，预想中平稳的能量流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嗡鸣，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金属片在高速摩擦。操作台中央，烛龙锦与极光晶体构成的核心部件，原本流淌的淡金色光带此刻剧烈扭曲、抖动，边缘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实验室内的温度骤然升高，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汗水瞬间浸湿了众人的衣衫。连接设备的荧光屏上，指针疯狂摇摆，撞击表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能量要失控了！”陈明远盯着狂暴的能量示图，额头青筋暴起，“再这样下去，整个实验室都会被炸穿！”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贾元欣脸色苍白如纸，看着濒临破碎的能量核心，又看向身旁因能量波动而蹙眉隐忍的小雅。周明带回来的五十万份患者档案在脑海中闪过，那些陌生的面容、绝望的眼神，还有罗振邦临终前模糊的嘱托——“护好女儿，护好更多人……”
不能放弃。
她一咬牙，推开试图拉住她的林栖，双手径直伸向那散发着高温的能量核心。“让我来！”她的声音因决绝而颤抖，“我来稳住它！”
双手没入光团的瞬间，剧烈的灼痛从指尖炸开，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钻进皮肉。贾元欣浑身剧烈颤抖，牙齿深深咬进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但她没有缩回手，而是集中全部精神，用觉醒的时空亲和力去感受那些乱窜的能量，试图像梳理乱麻般将它们归拢。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掌心被灼伤的部位，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细微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轻轻闪烁，竟与时空稳定方程的形态惊人地相似。
明代，织造局内。
沈素心坐在织机前，指尖牵引着金线，小心翼翼地为烛龙锦加固能量纹路。突然，指尖传来一阵清晰的灼痛，她低头一看，锦缎上的纹路竟自发亮起柔和的金光，流淌的频率，与她心中感应到的、来自遥远时空的能量紊乱隐隐同步。
石铮站在一旁，突然按住肋下的旧伤，那里传来的针扎般隐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眉头紧锁，低声道：“素心，那边的能量不稳，波动得厉害，他们需要帮忙。”
沈素心瞬间明悟，双手织动的速度陡然加快，金线在锦缎上穿梭如飞。她闭目凝神，将一缕自身温润的能量注入锦缎，轻声念道：“稳住，一定要稳住。”那声音穿过空气，顺着共鸣的纹路，向遥远的现代传递而去。
现代实验室里，贾元欣眼前阵阵发黑，体力几乎透支，掌心的灼痛感却突然减轻了一丝。能量核心上的黑色裂纹停止了蔓延，核心部件的抖动也渐渐平缓。
“妈妈！”小雅看着妈妈摇摇欲坠的样子，没有哭泣，而是快步上前，用温热的小手紧紧握住贾元欣未伸入能量核心的手。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相握的手掌传递过去，小雅的手腕上，也浮现出与贾元欣掌心呼应的淡金色纹路，浅淡却清晰。
设备的刺耳嗡鸣渐渐降低，变得沉稳而平缓。荧光屏上疯狂摇摆的指针，如同被无形的手安抚，缓缓回落，最终颤抖着稳定在中间的安全区域。
“成了！校准成功了！”林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立刻按下设备预热按钮。庞大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进入待命状态。
贾元欣浑身脱力，被周明和林栖扶到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她的掌心，那淡金色的纹路并未消退，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陈明远用指尖小心靠近，能感受到一股微弱却纯净的暖意，与极光能量如出一辙。
“她的身体，已经和方程能量缠在一起了。”陈明远看向林栖，声音沉重。
贾元欣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奇异触感，还有小雅小手传来的温暖。她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正浓，基地的方向隐在黑暗中。罗祥，一定要顺利回来。她看着预热中的设备，屏幕上的指示灯缓缓闪烁，现在，只等实验体07平安抵达，最终的能量剥离，就能正式开始了。
而玄熵基地的大厅里，罗祥正小心翼翼地靠近培养舱，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舱壁，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冰冷的声音：“想带她走，问过我了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