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营的钟鼓接连响起,为「星渊」开拔做准备,却无人知道——真正的战场已被提前到今夜的「空白三刻」。
陆迟归与黎婵月对外仍照常调息、演阵、共持星盘,暗地里却在营区最偏僻的「废灵井」刻下短距传送阵。
第三日夜,月晦无星,风卷沙啸,正是掩去灵力波动的最好时机。
井底干涸,灵气早被抽尽,只剩龟裂黑土。
陆迟归以指为剑,刻阳纹;黎婵月以血为引,绘阴篆。
星盘悬于井心,阴阳鱼眼投出青蓝双辉,在井壁交汇成一扇虚幻光门——
目标:星渊外缘「断魂崖」。
「出发。」
两人同时踏入光门,身影被夜色吞噬。
光门出口位于崖底裂缝,头顶百丈崖壁如刀,崖顶便是三宗明日才会抵达的大营先遣点。
四周寂静得诡异,连风都似被抽空。
崖底铺满灰白骨灰,踩上去发出轻响。
黎婵月附身拈起一撮,“骨台飞灰,被吸来了这里。”
陆迟归抬眼,崖壁裂缝深处,隐有幽绿光点闪烁,像无数冷眼在窥视。
“笑面童子应该就在前面。”
“或者,在前面等我们的,不只是他。”
断魂崖心,是一座天然石坪,坪上摆着一张小小石几。
白玉杯、青玉壶,月下清影,竟真有人在煮茶。
童子盘膝而坐,血袍拖曳,笑脸面具纹丝不动。
“两位,很准时。”
声音稚嫩,却带着与外貌不符的苍老。
陆迟归按住剑柄,“你说云无涯是星使,证据?”
童子不答,只抬手斟茶,「先尝,再问。」
茶水飞出,化作两缕雾气,直扑面门。
黎婵月幽火一卷,把雾气焚尽,却听见雾气里传出低语——
“云崖首座,私启古魔契,图谋星盘破界,噬魂不过顺水推舟。”
声音赫然是云崖戒律长老云观海!
童子轻笑,“信否?”
云逸眸光深沉,“一段录音,不足为凭。”
童子抛出一枚魂简,“那便自己看。”
神识探入——
幽暗密室,云无涯与一名黑袍人对面而坐。
“倒悬峰、骨台、赤峡谷三阵即成,只待星盘圆满,便可撕开『天渊缝』,迎主上降世。”
“云崖宗会配合制造混乱,助尔等取盘。”
“事后,首座可独得『长生契』,永镇星门。”
画面至此碎裂,再不可探。
黎婵月抬眸,“伪造?”
“魂简血纹做不得假。”陆迟归声音低哑,“除非……云无涯真在密室。”
“所以,邀我们入伙?”童子托腮,“弃了三宗,星盘归你们,我噬魂只要『天渊缝』一开,各取所需。”
“若不应?”黎婵月冷声。
童子轻弹指尖,崖壁绿光瞬亮——
数十名黑衣人现身,皆戴骨面,最低也是金丹初期。
“那便只好硬取,再把两位练成'阴阳炉种'。”
杀机铺天盖地。
陆迟归忽笑,「好,我们入伙。」
黎婵月侧目,却未反驳。
童子似也意外,“哦?”
“但我们要亲手交盘,”陆迟归抬手,星盘浮现,“当面验证,免得出错。”
童子沉吟片刻,点头,“可。”
双方立誓,以魂火为引。
誓成瞬间,陆迟归与黎婵月同时出手——
剑气直取童子眉心;幽火化链,缠向崖壁黑衣人群。
童子冷笑,“就知道你们不老实!”
身形却如烟消散,原处只留一张笑脸面具被剑气劈碎。
崖壁黑衣人齐动,各式魂幡、骨刃、血雷铺天盖地。
陆迟归、黎婵月背靠背,星盘悬空,阴阳鱼眼逆转——
轰!
青蓝风暴席卷石坪,惨叫此起彼伏。
断崖雪雾被炸开,月光第一次照进崖底,映出满地骨面碎片。
陆迟归收剑,肩头被血雷擦伤,“魂简真假,回去再查,但笑面童子已露怯。”
黎婵月幽火焚尽最后一名黑衣人,“他怕我们真把星盘交给三宗,所以急。”
两人对视,皆看到彼此眸底的寒光——
棋局,开始倾斜。
夜风卷走血雾,断魂崖上,月光冷冷洒落。
陆迟归以指腹抹去唇角血迹,轻声道:
“回营,当众揭,还是暗里查?”
黎婵月抬眸,眼底映出清冷月辉,“暗查,先钓更大的鱼。”
星盘缓缓旋转,裂缝深处,似有一声极轻的笑,悄然回应。
黑暗里,更大的漩涡,正在成形。